冷空气要来了,外面大风呼啸,枯枝摇曳,周围显得萧条和孤寂。
颜隅从车上下来,立在风口处,背着风点了一根烟,靠着椅背,一口接一口地抽着。
心,如此失控,是颜隅从未有过的经历。
车子一路开过来,遇上了两个红灯,在等红灯的当口,颜隅目光落在红灯处,心却被顾宝笙的身影占满。
有些东西,一旦开始,就不发不可收拾。
他想把顾宝笙从心里摘了出去,拼命告诉自己,顾宝笙是程灏鼎的老婆,程灏鼎爱顾宝笙胜过于他的生命,程灏鼎空虚的这几年,颜隅多多少少看过,有好几次程灏鼎喝得烂醉,在他的地盘撒野,大声喊叫着三妹。
三妹,顾宝笙,她们从来都是一个人啊。
裤兜里的手机响了,颜隅摸出来,看到是季湛东的,接了电话,抬起头,看着身前的房子,季湛东正站在二楼的阳台处。
“怎么不上来?”
季湛东听到车声,知道是颜隅来了,却不想坐在二楼客厅等了许久,也不见颜隅上来,便到阳台上去看情况,没想看到颜隅隐在夜色下抽烟的情形。
颜隅吸了一口圈,朝着季湛东挥了挥手,沙哑地开口:“抽根烟,一会就来。”
“嗯。”季湛东挂了电话。
这便是男人与女人的区别。
季湛东不可能不知道颜隅的反常,只是选择当作不知道,免得问出来会让颜隅尴尬。
抽了一根烟,烦乱的心情并未平复几分,季湛东迎着冷风,脚步显得不干不脆,带着几分拖曳,缓缓地上了楼。
季母知道几个男人在一块,聊的都是男人的事情,砌了一壶热茶,切了两盘水果再装了一盘子瓜子,便退出去了。
季爷爷坐着,对颜隅挑了挑眉,略有不满地说道:“难得回来一趟,你应该先和家人吃顿饭的,回头你那继母还不知道怎么排宣你,你家老子又是个窝囊废,一辈子都指望着那个恶毒的女人。”
颜隅神色未动,尽管对着自小敬爱的季爷爷,颜隅的语气还是偏冷了:“爷爷奶奶都不在了,那个家回不回都无谓了,那个家可不止有我一个儿子。”
季爷爷瞪着眼,恨铁不成钢:“不屑子,那是你母亲的家,你就舍得让他们这么霸占了?就算不想回,也得那么他们赶出去。”
颜隅揉了揉眉头,没有接话。
颜隅的家世很狗血,母亲是a市人,父亲是外地的,原本在外公的手边做事,因着擅长甜言蜜语,很能哄女人开心,一直被家人保护着的母亲很容易就上了父亲的道,与父亲热恋起来,父亲当时说外公只有一个女儿,不舍得分开了他们母女,提出给颜家当过门女婿,正因为了这样,外公在政事上对父亲多有提携。
父亲也是争气,很快在政事上混下了成绩,一些恶习渐渐地露了出来,最严重的便是背着母亲家外有家,在母亲生他时那女人带着两岁大的孩子见了母亲,说那是父亲的孩子,气得母亲产后郁结而死。
最可恨的便是母亲去世后,父亲居然迎娶了那个女人。
自颜隅长大知事后,便再没有叫过一声外公外婆,而是管外公外婆叫爷爷奶奶,更是用了爷爷的姓氏。
季湛东看年纪已大的爷爷还为了颜隅的事情大动肝火,赶紧轻拍着季爷爷背,帮他顺着气,安抚着说道:“爷爷,这事情颜隅会处理好的,再说不管他认不认,康路都是他的生父,那房子记着康路的名字。”
“我不管,那房子本身就是颜家的。”纪爷爷三十不到便没了妻子,失去妻子的时候,正是与妻子感情最深厚的时候,所以纪爷爷这辈子的爱情都停在最美的时候,总恨着那些负心的男人。
颜隅点了一根烟,整个人像是被孤寂笼罩着,周身散发出冷酷的气息:“爷爷奶奶若想守着那个家,总有办法阻止那个女人嫁进来的,我想母亲若是还活着,也不想待在那里,爷爷奶奶和母亲的灵位我已经搬进颜家老宅,至于这个家,既然爷爷奶奶不想住,母亲也想待,那便毁了吧,康路和那女人凭着颜家风光了那么多年,也是时候回到一贫如洗的日子了。”
季湛东拍了拍颜隅的肩膀,颜隅清浅地笑了笑:“没事儿,只是把康路这些年受贿的证据和他那宝贝儿子为贩毒的证据交到了省公安厅去了。”
“好好好!”季爷爷拍着手掌,向着颜隅竖起了大拇指。
颜隅不愿再提起颜家的事情,看向季湛东:“把子弹拿出来吧,让季爷爷看看。”
“什么子弹?”季爷爷退休在家后,做得最多的事情便是看着子弹回忆与过世妻子相处的每个瞬间,所以对于子弹,季爷爷便是多了心,猛然听到颜隅提到子弹,还要让自己看看,语调不免就提高了。
季湛东去拿子弹,颜隅则把顾宝笙的的身世说了一些,但是案子的详情,颜隅是不敢轻易外露的。
季爷爷听了颜隅的话,惊了一下:“你们认为这枚子弹就是我妻子身上的那一枚?”
“是东子的意思,知道你一直在寻找季奶奶的下落,又看那枚子弹与你身上那枚产于同一年代,又同样改装过,便让我同意融化之前先给你看看。”颜隅脸色冰冷,但与季爷爷说话的时候,语气便软了几分。
季爷爷点点头,说道:“东子向来比北子有心。”
说到了季爷爷的家事,颜隅便不再接口了。
季湛东把子弹取了来,摆在桌子上,还未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