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了!通了!”
感官实验应急小组所在的临时指挥所内陡然发出了一阵欢呼。
可惜这样的高兴还持续不到一分钟,只听“嘀”地一声,大屏幕上的信号便断开了。技术员报:“终端持有者拒绝通话。”
闻言众人皆不约而同想道:该不会打扰到那对哨向好事了吧?
但那共鸣不是已经停了好几个小时吗?难道还在呃他们小心翼翼地看向了肖少华。
后者面无表情:“再拨。”
接着便经过又一次调试满屏的数字乱跑,仿佛莹光飞舞,一条鲜亮蓝线在其间穿梭时隐时现“新批1噪声干扰至891连接中断一次。”人工智能的电子提示音再度出现。
“新批1噪声干扰至913,连接中断二次。”
技术员报:“不好,波函数坍缩了!”
随着他的话语,大屏幕上跌宕起伏的亮蓝曲线如退潮般消失了。
一名专家道:“是量子的退相干效应。果然,光凭共鸣介质搭桥还是太脆了。”
另一名专家也道:“主要是虚光子对的概率振幅实在难以探测,也极易受到干扰。”
谈有为急得头上直冒汗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光屏手指击键不停就像恨不得直接用手将那条蓝线给接上,“那怎么办?难不成我们就这样看着它昙花一现?”
自打跟肖少华接触了这类相关项目,吴靖峰这俩月着实恶补了一番量子力学的入门常识就他们现在遇到的这个难题可以说这些年研究量子通信的每个项目组基本都会遇到。理论上,量子通信的原理是利用一对纠缠态的粒子,分别置于通信两端一个发生变化,另一个瞬间对称变化的特性传播讯息。肖少华这回请来高能所的专家们帮他测量虚光子振幅的意图也是基于此。然而所谓理论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这种处于纠缠态的粒子实在太容易被干扰了,就不说什么大气色散、线路损耗、噪声定向等等了,除了业界常见的十几个原因,曾有研究的学者苦笑说,“就怕一阵风都能把它给吹没了。”
为了稳定量子们的传输,以前多用的是经典信道,也就是光纤搭建,但这回的情况又十分麻烦,先甭提什么光纤了,找不到那个未知空间,连信道该往哪儿搭都不知道,就跟那络黑客,你想黑进人电脑,那至少得搞到个p地址不过这问题也被肖少华暂时解决了,就用的那半路撞上来的共鸣介质,不过还是白搭,因为嘿,人断啦!
吴靖峰觉得自己现在十分能体会这帮子科学家的心情,你说你哨兵要跟向导跑就跑了吧,这就跟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样的他妈的正常,你说你没事掐什么电话?!他压下一股无名怒火,飞快转动脑筋思考还有什么别的解决办法,虽然理智告诉他,就算对方按了接听也未必不会断,毕竟噪声太多又太容易被干扰。眼见屏幕上显示的共鸣介质残余轨迹正在渐渐消散,连操作台前的一名技术员都忍不住拍了下光标,骂了句:“妈的!”
如果等轨迹消失还接不上,他们就得重回摸索虚光子振幅的老路,等于白忙了十几个小时。整个临时指挥所登时便陷入了一团低气压。
“既然能连上,就说明我们定位的坐标是对的,”再次开口的仍是先前那位专家,头发花白的一位老教授,穿着军装,端的是学者儒雅,“我还是那个意见何不用反四维射束直接轰击坐标点?我所上一回配合国安的同志们,在天元门老巢的那次行动,就证明了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这似乎是眼下困境的唯一出路了,其余人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了肖少华。
肖少华道:“张教授或许误会了。”他的声音就是一直以来的那种平静,仿佛从未受到突发事件的干扰,“我从未反对使用反四维射束,但不是现在。”
专家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在他指向那份与三局交接的签字文件时,挂在墙边的倒计时,就剩四十来分钟了,他的语句里不可避免的掺了一丝焦虑。
“越是如此,越不能急。”肖少华道,尽管类似的话语他在上次开会时也说过,接下来重申时也未见丝毫不耐,“此一时彼一时,上一次的天元门任务,是赵明轩同志冒着生命危险,用密信将空间内部的情况送出,这才令高能所的同志们据此制定了直接炮轰大门的计划。但这一次,我们至今未能明晰他们所处空间的情况。长宽高多少?引力多少?”他调出一个全息模型,在众人面前将条件一一改动,缩成了一个方盒,“万一只有我们当前这处临时指挥所这么大,那么贸然轰击,就会因为能量释放时空间不足,引起时空崩塌,期间则完全没有缓冲,里面的人会直接被卷入时空乱流,身体被无数裂隙分割死亡。”
专家默然。
肖少华顿了顿,又更换了条件,将模型放大成星球的形状:“如果是这种,使用针对天元门时的数据应对,不会有任何效果。除了白白浪费了能量,射束是不够成熟的战略武器,现在一次聚力需要预热四到六个小时。每一秒钟,那处空间的坐标都有些微改变,我们现在是凭着振幅和介质的残余轨迹在追踪,射束一旦启动,会把这些都清空。我们赌不起。”
听到了最后五个字,不知为何地,吴靖峰感到自己胸腔内有丝什么跟着颤了一颤。而肖少华望向那位专家的目光,是如此坚定明锐。
专家与之对视,久久,叹了口气。“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