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繁华的京都也沉浸在了睡眠中,雪花无声飘落,瑞王府里一片沉寂。
瑞王妃的落霞苑中,却灯火通明,正房啪的一声响传来,分明有碎瓷落地声撕裂了夜的安宁。
内室中,但见瑞王趴伏在床上,身上的衣裳已被褪下,正由医女伺候着上药,他的后背到腿部,此刻早已一片血肉模糊,正是受廷杖所伤。
这几日瑞王被弹劾刺杀靖王世子和废太子一事儿闹的沸沸扬扬,虽则事情还不曾查清楚,可是却显然也惹怒了天玺帝,天玺帝将禁足在府中的瑞王召到了御书房问话。
瑞王虽一直辩解,可他先前在御花园蛊毒一事儿上已招惹了天玺帝的猜疑,如今思过期间又被怀疑动作不断,屡教不改,还是遭受了天玺帝的雷霆怒火,被拖出御书房杖责了三十。
瑞王这明显就是失了圣心,情况愈发糟糕了。瑞王如今身上疼痛,却抵不过心头的暴躁焦虑,故而一直沉着张脸,脾气极大,处理伤口的医女心惊胆战,虽小心翼翼,却还是扯到了瑞王的伤口,令其发了脾气,将旁边的汤药碗扫了出去。
瑞王妃拧着眉头站在一边,脸色微白,冲医女道:“笨手笨脚的,你退下!”
说着挥手令下人都退下,上前亲自接了金疮药给瑞王上药包扎,见瑞王沉闷不语,整个人显得阴气森森,便劝慰道:“父皇只是一时别小人蒙蔽,等事情查清楚,说不定还会对王爷一如往昔,王爷该好生养伤才能早日想法子,维系地位啊。”
瑞王闻言却冷笑,事情确实是他做的,他觉得只要没有留下证据和把柄,父皇也不能将他怎么样,然而如今都没有实证,父皇却如此对待他,这便说明父皇是真雷霆震怒,厌了他,失去的圣宠哪里是那么容易找回来的?
更何况,废太子回京如今瞧来已然是大势所趋,父皇早晚会妥协,到时候便更没有自己的立锥之地了!
瑞王心情不佳,瑞王妃又连着劝了好多句都说不到点子上,徒惹瑞王更加心烦意乱罢了。只如今他失了圣宠,却对瑞王妃更加看重起来,毕竟瑞王妃的娘家也是领兵的。
瑞王正耐着性子应付瑞王妃,就听外头传来禀声,道:“王爷,东明求见。”
东明是瑞王前院书房的小厮,他这会子前来必定是有要事儿,瑞王妃也不敢阻拦,扬声令东明进来。
东明进了屋,却是瞧了眼瑞王妃,没有说话,瑞王便道:“茱儿,你也累了一日了,先歇着去吧。”
瑞王妃并不大关心瑞王在外头的政事,闻言点了下头,起身便离开了。东明这才上前,低声道:“王爷,靖王妃送消息来,今夜要前来拜访王爷。”
瑞王闻言双眸微眯,示意东明上前搀扶起了身,披了衣裳,穿上斗篷后便出了屋。瑞王妃听到动静见这样晚了,天还下着雪,瑞王身上带伤竟然还要往前院去,不觉上前阻拦道:“王爷到底有何事儿,竟至自己的身子于不顾?!”
瑞王拍着她的手,道:“有些事要商议,本王议完事儿便回来,你莫担忧只是一些皮外伤罢了。”
他言罢松开瑞王妃的手,大步去了,瑞王妃没有办法,只能让丫鬟再去准备些补血的膳食来。
那厢瑞王到外院书房没多久,靖王妃便披着黑斗篷被带了进来,一番见礼后,靖王妃见瑞王姿态僵硬,站在屋中也不落座,脸色又有些苍白,倒像是受了伤,不觉蹙眉道:“王爷这是?”
瑞王倒也不瞒着靖王妃,苦笑道:“本王听闻王妃被禁足了,大抵外头的消息不太灵光,今日父皇将本王召进宫中赏赐了三十廷杖。”
瑞王和瑞王一党的人先后被施压,这些靖王妃是知道的,可她如今消息确实要得知的慢些,并不知道天玺帝今日竟然惩了瑞王,她面色大变,道:“难道皇上已经认定废太子和秦严遇刺是王爷所做?”
瑞王脸色发沉,眸光中闪现出不平之色来,双手握拳,愤声道:“都说父母疼孩子的心都一样,可父皇却从来都是偏心的,往日里出生没多久便受封太子,亲自教导,后来大哥渐渐步入朝堂,和父皇难免起了些微妙,父皇便又偏疼起了四皇弟来,明里暗里的扶持四皇弟和东宫制衡,再后来又偏爱老七,偏心的都没边儿了!唯独本王,得到的一切,都是本王战战兢兢,循规蹈矩,一步一步走出来的8皇却从来看不到本王的努力,到是稍稍有些风吹草动,父皇便如此疑本王,处置本王,实在是……”
瑞王面色狰狞,声音都高亢了起来,他因双拳握的太紧,身子微微颤抖起来,一双眼眸在灯影下泛着一层红光,却不知是因愤恨还是因委屈。
靖王妃瞧着这样的瑞王,眸光微闪。
天玺帝对瑞王虽算不上特别偏爱,可也算不错了,起码前世时,天玺帝是传位给了瑞王的,虽然这其中不乏瑞王的手段,使得废太子死在了苍岭,诚王落败,但当时七皇子叶宇轩却好端端的,当时天玺帝还很是疼爱叶宇轩。
可涉及承继大统的大事儿,天玺帝却还是选择了看上去更稳重,更年长的瑞王。
瑞王如今已经而立之年了,而叶宇轩却还是半大少年郎,前世时,天玺帝是在一年后的冬天感染伤寒,竟引发了早年在战场上所受箭伤驾崩的,彼时其顺应朝臣们的意思立瑞王为太子,承继大宝。
一来是叶宇轩和年长的兄长比起来确实稚嫩,二来唐贵妃虽野心勃勃,叶宇轩却对皇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