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颜殿,入睡后的绮云常常会梦见一个熟悉的景象,天空雪白的梨花漫天飘舞,茫然间,有一个男子在树下,正背对着她站在那里。 那身影逆光而立,刚健苍茫,身边仿佛有五色光彩环绕流淌。他转过身来,她看不清他的脸,看到他向自己伸出的手,那一刻她哭了……
她从梦中惊醒,脸上一片冰凉,指尖抹了抹,竟然真的落泪了。
绮云知道自己失去了记忆,没有过去,没有熟悉的人,唯一让她心安的是怀里的两块牌子。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忽然想到天下总有人认识自己。她不知道两块牌子的来历,她想让认识其图案和来历的人来告诉真相。
于是,绮云命宫人制作大量的朝影菊花图案的风筝,放出宫外。她命少府监织就的朝影图案的丝绸被她命宫人撕裂,花销巨大,赫连定却宠爱着纵容着她。
她知道自己的一切要仰仗这个夏国权力最大的王,她要依靠他的权势和宠爱,声势动静越大越好。
她利用自己封妃的典礼,蛊惑夏王赫连定为她大举烽火。然而,她要让所有人瞠目,包括赫连定。她还没有找出真相,不想将他的夏国真正拖垮摧毁。
赫连定依言为她燃起烽火,大臣们苦谏劝阻,对她侧目而视,她心内冷笑连连。
当烽火台上空有东西燃起,眼尖的发现燃起的并不是狼烟,而是五彩烟花腾空而起,点点花雨洒落在空中。
那一刻,大臣们皆惊呆了,不敢置信地忘了应有的礼仪,纷纷抢上前去,倚在栏杆边极目远眺。浓黑的狼烟并没有升起,烟花争相升上天空绽放开来,开出朵朵五彩朝影,璀璨而绚烂。
赫连定转头,惊异地看向她,眼睛充满着疑惑和询问。
绮云屈膝行礼,侃侃说道:“王上如此钟爱臣妾,臣妾又岂能拿军政国事当作儿戏?在最后一刻,臣妾命人用烟花换了将要点燃的狼烟。今日,在大殿上竭力劝阻王上的皆是忠臣良将,他们把夏国的江山社稷放在自己的身家性命之前。大臣们到底是阿谀奉承,还是忠心直谏,如今,大王大可一辨真假。”
赫连定愣了一瞬,抚掌大笑道:“爱妃说的十分有理。古人烽火戏诸侯,而今爱妃却用烽火狼烟为朕一辨忠奸。此计甚妙,甚妙。”说罢,他负手转身,如凛冽刀锋般的眼风一一扫过那些大臣,冷声道:“今日一事,大胆直谏者官升sān_jí。至于阿谀奉承者……今日是清妃大喜的日子,朕也不想见到血溅当场。所以,其他的,朕也概不论处,望你们好自为之。”
满地的大臣立感寒意凛冽,皆低下身去,磕头叩首,高呼万岁响彻殿堂。
第二日,夏国平凉城传遍了清妃一举烽火,戏的不是地方诸侯,而是满朝文臣武将。一时间议论纷纷,有说清妃妖魅惑主、反复无常的,也有说仪容万方、风华无双的。
年轻的夏国国主嗜血善战,在军中有极高的威望,手段狠辣绝情。大臣侍奉夏王原本战战兢兢,而夏王身边的清妃心机似更加深沉,以至于他们行事越发如履薄冰。
封妃那日,绮云见到许多的朝臣和使者。其中,那名云舫的舫主卢隐给她的感觉是那么的熟悉,卢隐送于她的绸缎以及上面的诗句,仿佛句句有所指。
绮云知道真相的揭露可能不甚遥远了。她暗中从服侍自己的宫女芳瑶套话,察觉与赫连定对自己所说的有细微的出入,似不经意地向赫连定探询前事。赫连定镇定作答,可是他眼神中的躲闪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第二日,芳瑶被人拔了舌头,关入苦役司,更加深了她的疑虑,赫连定在遮掩着什么?
过了些日子,绮云终于寻了个机会,去苦役司探视芳瑶,顺带打听到了另一个和她关系密切的女子紫梦卿的前尘往事。只是,紫梦卿和自己有什么仇怨纠葛,让绮云更生疑惑。
不经意之中,她经过御花园时,听到身为魏国秦王的赫连昌向赫连定劝降,待赫连定走后,绮云现身于赫连昌面前。当看到银发的她的那刻,赫连昌脸色大变,恢复镇定辨认她的身份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灵狐玉佩放在她的手里。
当那件玉佩被握在她的手心,触感是如此的熟悉,仿佛一直陪伴着她,与她心神相通。在她的细细追问之下,赫连昌告诉她,这块玉佩的主人是魏国年轻的皇帝拓跋焘,一直佩戴于灼华公主冯绮云的身上。
“拓跋焘,冯绮云,灼华公主……”她喃喃道。
原来,刘义真派人在平凉四处打探,得知赫连定有位神秘的宠妃,从宫内不时放出朝影图案的风筝。赫连定为了满足她的特殊嗜好,命少府监四处采购朝影图案的物件,民间震动,街市茶坊间传的沸沸扬扬。
义真便加深了自己的怀疑,主动大量采办清妃所需物品,以云舫舫主卢隐公子的身份,被邀请参加清妃晋封的典礼宴会。
义真亲眼见到了赫连定的清妃,她与绮云有一样的倾国之貌冰雪风骨,一样明澈的眼眸,只有一头银发不同。义真亲手将红梅丝绢交给她,顾盼交谈之余,发觉她完全不认识自己。
她,到底是不是灼华公主冯绮云?
义真担心赫连定发现他的身份,匆匆离了平凉,风尘仆仆地前往河南战场,觐见了正在与宋军对垒作战的拓跋焘。拓跋焘听了他所说和所虑,思量了一会,命赫连定的三哥秦王赫连昌前来。拓跋焘遣赫连昌前往夏国都城平凉,一面劝降赫连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