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谁联手是我的自由。或者说,那些长耳比起我们普利米尔教徒,有着更加缜密的思维。算了,那些都不重要。
约瑟夫目光虚渺,像是在看着伊莎贝拉,又像是在望着虚空。
不经意间,伊莎贝拉从自己父王的态度中感到了恐怖。
至今为止,有什麽不对劲──不,更正确的说法是诡谲与怪异。伊莎贝拉并非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但时至今日,伊莎贝拉才终於有种看清了那诡异真面目的感觉。
伊莎贝拉自从能够记事以来,就很少与自己的父亲约瑟夫说过话。幼年失去母亲之後,两人的关系就愈加疏远。
说到底,王族这种东西,比起亲子,作为国王和公主的关系更加受到重视。
被大量仆人、女官、侍从以及玩伴包围着长大的伊莎贝拉,在来得及感觉到孤独之前──以及在感觉到有什麽不寻常之前──就已经成为了大人。
虽然伊莎贝拉偶尔也会有渴望亲情的时候,但那时就会用父亲公事繁忙作为理由来安慰自己。
结果,除了举行公开事典,两人几乎没有见面的时间。
约瑟夫的言行,无能王的绰号,杀害了自己叔父夏露尔公的传言……这些对伊莎贝拉渐渐变得无关紧要。因为无论想要得到什麽,约瑟夫都一定会满足她的要求。
但是……不同於虚幻飘渺、难以触及的平时姿态,与约瑟夫的直面接触,让伊莎贝拉身体颤抖起来。
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完全未知的怪物。
虽然有着人形,却不是人类。那是戴着父王面具,难以形容的某种生物。这样的恐怖将伊莎贝拉的身体层层包裹起来。
即使这样,伊莎贝拉仍然鼓起勇气喊了出来。
父、父王的话,我实在是无法理解!王国不是即将灭亡了吗!我到底会怎麽样啊!
才不知道呢,要是不喜欢就离开这个国家好了。
满怀着恐惧的剧烈抖动,让伊莎贝拉的身体哢嚓作响。
……到底,父王您到底在想些什麽?
给我消失。看着你就有种看着自己的感觉,令人生厌。
难以承受那没有阴阳顿挫的声音所带来的刺骨恐怖,伊莎贝拉头也不回地奔跑着离开了父王的寝室。
紧接着出现的,是一头黑发的谢菲尔德。
是密斯吗。
从贝塔夏尔卿那里有传言送来。说是那个似乎已经完成了的样子。
约瑟夫微微一笑後,站了起来,与密谢菲尔德一同向着贝尔萨尔提宫殿深处的礼拜堂走去。
见到约瑟夫与谢菲尔德前来,驻紮在贝尔萨尔提的骑士们立正之後,深深的向着两人行了一礼。
目送着约瑟夫两人离去後,青年骑士对着身旁的老骑士说道。
罗马尼亚居然视我们为圣敌,而且没想到祖国竟然与异教徒结盟……简直就像是在做恶梦的感觉。
或许……青年骑士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转换了话题,……比起始祖,我们君主看来对礼拜堂的妖精要感兴趣的多。
现在也为时不晚,像南部诸侯一样,投到圣战的旗下不就好了。
明白青年骑士没说出的後半段话语,老骑士用慈祥的语气说着。
如果您能同意的话……
青年骑士向老骑士看去。言语间饱含着像是依赖着父亲,有如孩子般的情感。
这两名骑士同属於南百合花坛骑士团,青年骑士则是自从入团以来就将老骑士作为自己的老师般崇敬着。老骑士之所以到了这个年纪还是骑士,完全是因为家世的原因。如果有男爵的爵位的话,恐怕现在早已经是南百合花坛骑士团团长了。
文武双全的老骑士所说的话迄今为止还没落空过。因此青年骑士从心里尊敬着他,并且深深地相信着他所说的话。
夹杂着叹息,老骑士用疲劳的语气说道。
没有土地和爵位,仅靠年供为生的我们,离开了王国又能怎麽办呢。
老骑士的话,正是戈里亚王军所属的普通贵族们的心里话。对短时间内境遇发生骤变的国家,说完全没有怨言是不可能的。但……说来悲哀,这些下级贵族以及骑士们只能寄生在王国之中。就算叛变,罗马尼亚也不一定能够保证他们今後的身份。身为下级贵族,战後直接被异端审问抹杀掉也说不定。
同样是贵族,持有领地的货真价实的贵族,和像他们这样的普通军人、官职贵族之类,所在的立场是完全不同的。
回忆起过去骑士授勳那一天的事情,老贵族眯起眼睛说。
听好了。宣誓忠诚,不过就是这麽一回事,将自己跟国家绑在一起。不管怎麽选择,如今的我们都没有安身之地可言,从沉船上逃生这种事根本就不可能。我们,某种意义上早就是王国的一部分了。
是……
青年骑士无力的回答。
像以前一样,专心的守卫这里就好了。我们充其量不过是附在小船底部的海藻一般渺小的存在罢了,但……海藻不会枯萎。无论小船易主也好,沉没也好,海藻都会一直附在上面。
老骑士转而用着疲劳的眼神眺望起远处。
弗朗达鲁君,只要默默的认真工作就好。我就是这样从战场上生还的啊。
被称为弗朗达鲁的青年骑士长叹了口气,小声地唱起了如今在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