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君梦早已想到了这一步,付江沅和林君含终于被赶推到一条不归路上。或许就此分道扬镳之后,便会恨起对方,从此兵戈相向,却不会再生出别的情愫来。而她四姐现在的日子或许会过得艰难一些,可她仍旧相信梁景真不会对她放任不管,她还是觉得那是这世上最疼爱她四姐的人。
林君含守在楼下的部下一时间寡不敌众,也被软禁起来了。她被送到城东的监狱去。拜她的好妹妹所赐,如今她一个一军统帅要轮为阶下囚了。可付江沅的盛怒到底因为什么呢?不由想到自己咄咄逼问时付江沅眼底闪烁不定的光色,莫非被她猜中了?
付江沅从“四围”旅馆里板着脸走出来。
张孝全仍旧惶恐:“三少,就这样将四小姐关押起来,只怕不妥……”
就说她真与林君梦有什么冲突,那也是她们的家务人。而林君含怎么说都是绥军的总司令,到时候绥军又怎么肯依?
付江沅正在气头上,一句话也听不进。叫上林君梦一起回付府,坐进车里只道:“开车。”
张孝全被当成空气直接忽略掉了。
后座上林君梦渐渐握紧了拳头,掌心里湿漉漉的都是汗。她的计划成功了,哪一步都算计得恰到好处。梁景真想得到林君含,自然肯对她言听计从。而付江沅亦真的对她四姐动了心,看到那一幕时难免大动肝火……她只是没料到怒火会直接烧掉他的理智,竟做到这种决绝的地步。如果不是深入骨髓,又岂会不顾一切的恨起一个人?
林君梦一阵胸闷气短,心底里蔓延出无边无际的恐慌。一切胜利的喜悦与快感她都没有感觉到,心口反倒像压着一块大石头。想起林君含冰冷失望的眼神,她整个人就像筛子一样抖起来。
一侧手掌被付江沅握在手中,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事了。”
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在慰籍自己。而且林君梦发现他的指掌冷得厉害,像一块冷硬的重金属,竟连一点儿温度都没有。
她艰难的吞咽口水:“三少,你将我四姐放了吧。”
付江沅转首窗外,车子急速穿行,有清幽的流光在他脸上划闪过,越发衬得侧脸颜线清冷淡漠。
使得林君梦的全身也冷透了,生了冰,一心寻求解冻的法子。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楼上,直接伸手抱住他。她想感觉他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自己的臆想症,要时时刻刻的患得患失。现在只有他的体肤温度可以打消她一切惶恐的念头,告诉她,她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当付江沅和林君含隔了万水千山之后,他的心里就只有她。
林君梦痛苦而慌乱的低唤他:“江沅……”
付江沅高大料峭的身姿立在那里,仿佛一尊清冷的雕像,神色看起来异常疲惫。侧首看过来,喉结动了动,只道:“我没想到你还留着那颗纽扣。”
林君梦苦涩得一句话也说不出,那是林君含给她的,却被她用来当作最致命的利器。如果付江沅不是受到了那颗纽扣的震撼,苦苦的挣扎之后觉得自己罪不可赦,就不会对林君含下这样的狠手。至少不会将她关到重犯监狱去,想要那样子的羞辱践踏她。
她再不能想下去了,踮起脚尖吻上他,几乎是不顾一切的。而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涓涓的流下来,有的时候为了得到一些东西,难免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而她多想时间就在这一刻静止不前,便永远不用去想明天,也不用忏悔任何的亏欠。
但红尘滚滚,却不仅有爱情。
有的时候无路可走,真的只是没有办法。
两个人纷纷像溺水的人抓到一块浮木似的拥紧对方,当你理不清自己的心事,也不敢去想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自我麻痹,似乎就再感知不到那尖锐的痛楚。
付江沅一脚踹开门板,拦腰抱起她走进卧室,接着抛到厚实的大床上,一只手扣在腰侧,另一只手去撕扯她领口的扣子。那一串扣子七零八落的被他一把扯了下来。俯下身去亲吻她,林君梦同样激烈的回应着,脊背微微的躬起来,不等身体紧贴上去,蓦然被他狠狠的压到床面上。
林君梦神色迷离地看着他。
不明所以的讷讷:“怎么了?”
付江沅那双幽黑的眼睛紧盯她的胸口处,几秒钟后,忽然抬起头,眼中闪过诧异。
明快的灯光下,眸子凌厉的眯起来:“你胸口的痣呢?”
林君梦一时间反应不及,也只是怔怔的看着他。
付江沅的脑袋“嗡”一声炸开了,刹那间一片炫白……灯光下清冷如玉的脸庞紧绷着,骇人得紧。林君梦甚至听到他拳头握紧时,骨节发出的“咔嚓”声。
顿时一张脸惨白。
付江沅的胸口剧烈起伏,连呼吸都冷冽而急促。一张口,声音抖得厉害:“到底怎么回事?四年前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你?”他蓦然推开她,一脸的不知所措,仿佛犯了什么天大的错,竟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林君梦火烧火燎的身躯一下冷透了,怆惶的张大眼:“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
付江沅一下扣紧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像要将她捏碎了似的。而他的眼底腥红一片,又有晶莹的东西在滚动,他的情绪激动得不可思议。
“是君含对不对?”他近乎咆哮道:“四年前那个女人不是你,是你四姐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