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正军坐在花厅的沙发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他很清楚,付家的这门亲不是谁都攀得上,相反,却也不是轻易可以开罪得起的。
关于付江沅订婚的事清州几省早已沸沸扬扬的传遍了,于段家而言无疑等同于骑虎难下。
心口一阵积郁,揉碎手里的烟。
吴姿下来时咳了两声,用手掸了掸面前的空气,不由得抱怨:“你这个老烟枪。”
段正军哼了声:“瞧你生的好女儿,现在怎么收场?平日里都是你将人惯坏了。”
这样一说,如同在吴姿的心口上狠狠的抓了那么一下。
与他对峙起来:“就是我一个人的女儿么?你平日也不见得就好好管束她了。如今出了事情倒一下怨到我的头上来了,段正军,哪有你这样没有良心的。”
越是遇事的紧要关头,行事越发没有章法,连心情都格外烦乱。
许婉婷每日派人来催,均是无果。眼见明天就是两人订婚的日子,已经有重宾权贵陆续赶来。她的心也彻底凉了下去,知道这一回付家怕是真要被人看笑话了。
付译几日来便没有笑过,同她说话也是冷冰冰的。
同时又在思索要如何同外界说道此事。
付江沅仍旧平静,对于外界的一切风云变幻冷眼旁观。
张孝全进来的时候,他正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喝茶。那时的阳光正好,照在他的身上极眩目的一团光,而他整个人同时生出微茫,显得生机勃勃了一些。听到开门声,懒洋洋的看过去,桃花眸子微微眯起:“去将段正军请到办公室去,就说我有事同他商量。”
张孝全立即道:“是,三少。”
段正军听闻付江沅请他过去,那脸一下便白了,这个当空上能有什么好事。而段芳华一点儿眉目都没有,他实是想不出敷衍的法子。跟在张孝全的身后走着,心里七上八下的。
此事非比寻常,若是其他的事,他还能应对一阵。毕竟生意场上打滚,着实算得上老练。一路上心中打着腹稿,一心想着这事要怎么同付江沅说才好。
走廊上听到“噼里啪啦”的响动,像是从前面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接着一个下人慌慌张张的推门出来。
张孝全叫住她问:“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便道:“三少在里面发脾气,将东西都摔碎了,劝也劝不住他,便将我们赶了出来。”
张孝全若有若无的看了段正军一眼,摆了摆手让那下人退出去。
转首对段正军道:“我们三少想来是心情不好,毕竟出了这样的事……”
段正军狠狠抖了一下,拳头虚软的攥起来。张孝全这一句就仿佛扬起鞭子狠狠的鞭笞了他一下,又疼又不是滋味。
额角上渗出了汗,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张孝全直接请他进去。
付江沅将办公桌上的东西通通的扫到了地上,笔墨,文件,杯子,印章……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充分说明他的肝火之旺,不是轻易可以浇熄的。
段正军看着,身上分明冒着汗,却是一阵阵的发冷。
眼前这个男人岂是可以轻易戏耍的?
颤巍巍的唤了一句:“三少……”
张孝全也道:“三少,段先生过来了。”
付江沅负手立在窗前,一直注视着窗外,身姿冷硬挺拔,仿佛一尊冷峻的雕像。此刻转身望过来,沉湛的双眼就要结冰了,沉默的看了他一眼,坐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
冷冷道:“段老板请坐。”
段正军即便坐下了,也是如坐针毡。
他清楚段芳华这一走,不仅让付家成了笑柄,更让付江沅颜面扫地。这样一个强势骄傲的人如何能够忍受?
连忙赔着不是:“我知道这一回小女实是闯了大祸,让三少在众人面前丢了颜面,这事我定会向外界解释。是小女不懂事,竟做出这样的荒唐事来……还请三少大人大量,不要同我们这些小人物计较……”
付江沅淡淡的一挑眉,面无表情道:“哦?现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段老板打算如何向外界解释?说我付府逼迫了段小姐?致使段小姐逃走了。还是段小姐压根瞧不上我们付府,所以一走了之?”
段正军白着脸道:“岂敢,岂敢……”脸上的汗一时间如雨下。
付江沅漆黑的双眸中一丝清冷的笑,嘴角同样弯出慑人心魄的弧度。
凉凉道:“连段先生自己都说不清的事,又如何同外界解释?”
段正军抬头望向他:“那三少打算怎么办?”
付江沅向不可寻的动了下唇角,漫条斯理道:“凡事都有解决的法子,既然做错了事,理应是要弥补。”
段正军连连点头:“三少说的是……”
他顿了下,静等下文。
付江沅墨色眼眸若有所思的盯紧他,只道:“段先生是出了名的军火商,我知道你私下里有自己的工厂,这一方面门路也多。现下乱世,四处硝烟四起。我想要一批军火,段先生该有办法替我办到吧?”
段正军面色一僵,第一时间就想否认。这个时候做这样的生意本就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而且他是清军的统帅,想要什么样的军火没有?实是搞不明白付江沅话里的意思,也有些无从下口来搭他的腔。
须臾,只道:“恕小的愚昧,不明白三少话里的意思。”
付江沅缓缓道:“段先生若是肯做这桩生意,那么段小姐临时毁婚出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