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孝全道:“是,三少。”
夜晚王修文吃过东西就嚷着困了,这几日来素心并不敢带他去街上走动,只闷在这个房间里怕是要闷坏了,没什么事情可以消遣,所以吃饱了不用素心提醒,自己就吵着要去睡了。
素心给他盖好被子,轻轻的拍打他的背,到底是个孩子,闭上眼睛不多时就沉沉的睡去。而她坐在床上,也已十分困奄,却不敢真的宽衣解带躺下来。整个辛店城内人满为患,秩序可想而知的不好,即便有巡逻的警卫,城中还是发生了许多凶险的事。素心一颗心紧紧的揪着,哪里放得下。
只盼能够早日解禁,城门大开,列车畅通无阻。她也可以带着王修文早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靠在床头上想着打一个盹,并不打算真的睡实,这样外面有什么响动,也能及时听到。
忽然纷至沓来的脚步声一下便将她惊醒了。
接着“砰,砰,砰……”的响起敲门声。外面有人呼喝着:“开门,开门,快点儿开门……”
素心猛然坐直身,只怕那些人将王修文吵醒了,跳下床穿上鞋子,隔着一扇门问道:“是谁?”
外面仍旧呼喝着:“开门……”说着已经不耐烦,几个人大力冲撞门板。
素心见状,知道再不打开,对方早晚也会将门撞开,拉开门栓,呼啦一下几个大兵涌了进来。迎面一阵酒气,这些值夜班的侍兵多半十分辛苦,又是这样清雨连绵的夜里,便拿酒来解闷取暖。所以时常这样醉醺醺的,即便当官的看到,大都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低声矮语:“几位官爷有什么事?”
有人便道:“来核查身份。”
这已不是什么新鲜事,这几日无论白天黑夜,时不时的就要查上一回。
素心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定然不是什么作奸犯科之人,倒也不十分惧怕核查身份。只是此时此刻两个兵侉子眯着眼睛色眯眯的盯紧她,那醉意朦胧的眼中似放出饿狼一般的光茫。她不由得全身绷紧,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得不说素心这等姿色的女人是十分少见的,即便穿着朴素的衣衫,头发也乱糟糟的披散着,还是可以看到一张姣好的容颜如明月一般。那些个兵侉子日日呆在这个镇上,憋出一身的火气来,此刻借着酒气,再看到这样一个姿色貌美的女人,就难免有些把持不住。
素心退后一步,冷凝着脸:“你们要做什么?”
一个侍兵嘿嘿的笑了两声,就来拉她的胳膊。
“不干什么,就是一起玩一玩。”
素心真心惧怕起来,由是那一股酒气直熏得她反起胃来。瞧见那人的手指已经触碰到她的脸颊,心底一阵剧烈的抵触与懊恼,不禁扬起手来给了那人狠狠的一巴掌。
这一下子真是打重了,大兵始料不及,不由恼羞成怒。拿枪把重重的怼了那么一下子,正中在素心的心口上,一个跟跄向后跌去。
那人骂骂咧咧:“真是不知道好歹……”
王修文被惊了起来,揉着眼睛坐起身,就看到一个大兵抬脚往素心的身上踹去。而素心匍匐在地上只是不吭声,紧紧的咬着牙。内心却悲哀的想,一场践踏定然无可避免。
只等那人伸手过来撕扯她的时候,却突然一阵惨叫,就见王修文何时窜了过来,抱住那个大兵的手臂狠狠的咬了上去。小家伙牙齿锋利,拼尽全力咬下去,唇角溢出血来。
大兵有些疼懵了,抬起手来狠狠一甩,硬生生将王修文整个甩了出去。小身子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度之后,撞到了床角上,顿时鲜血直流。
素心大叫一声:“不。”疯了一样爬过去,再抱起王修文的时候就见他的额角渗出血来,眨眼迷糊了半张脸庞。她一边伸手抹着一边噼里啪啦的掉眼泪,嘴里迷迷糊糊的念叨着:“不……不……修文……你不能有事……不……”
那大兵视而不见,只疼得心烦意乱,仍旧过来撕扯素心。
素心便疯了一样跟对方撕打起来,又踢又踹,满目腥红的样子同厉鬼无异,她只是想如果王修文有事,她也不活了。
伴着她凄厉的尖叫声,在这个时候响起来,只觉得异常恐怖。
经她这样一叫,其他几个大兵的酒也像醒了大半,过来将人从另一个大兵的身上撕扯下来。也怕这样下去会闹出事来,付江沅带兵严明,断不会任手下人胡闹。而他们皆是付俊仲带出的兵,这时候生出事端,定难逃责罚。知道事情闹大了,就想闪身离开。
素心却死死揪着那人的手臂不肯放松,她是打算给王修文报仇的。
林君含本来还没有睡实,听到这样的惨叫声更是一下就清醒过来了。披了件衣服就往外走,一直下到楼下,看到大敞的房门内,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被几个大兵拖到一边重重的摔倒在地。不等几人转身离开,凌厉的扣紧几人的锁骨,动作敏锐迅捷,眨眼又是一阵嘶吼声。
她着实没想到,这些人会是付江沅的兵。
接着伸手去拉素心,透过散乱的头发一下看清她,微微一怔:“素心?”
素心却像痴了一样,脸上清泪纵横,恍惚的看了她一眼,哪里认得出。甩开她,转身抱起王修文,撕心裂肺的哭起来:“呜呜……修文,你醒一醒……听见姑姑的话了么,你醒一醒啊修文……”
林君含怔愣的看着,心口仿佛被人狠狠的撕拧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