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不是没有例外,但例外的代价太大,或者说,系统和宿主的分离必然要由一方的终结来换取,系统显然不会那般无私,于是终结的一方通常是宿主。
而现在,这个云泽身上的问题是,他跟他的系统王睿脱离了,王睿没死,他没死,不仅都没死,两个的实力似乎也并未削弱,这是怎么回事呢?
郝伯伦的成长顺风顺水,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以前的那些手下秉持他的一贯方针,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所以,这还真是他见到的第一例,很特殊的一例。
能不特殊么,到底是那个王睿曾经的宿主呐。
拿起杯子,轻轻嗅了嗅咖啡的香气,王平一贯不喜欢这种饮品,也不会勉强自己喜欢,所以只是浅浅沾唇,做了一个喝的样子,舒缓了一下思绪,静了静,放下杯子,用纸巾沾了沾唇角,把所有的咖啡都沾去,这才开口说话。
郝伯伦很安静地听,房间之中一时间只能听到他那带着几分轻柔的语音讲述着一个不完全虚构的故事,故事中的他便是那个以农女身份成为军师,成为皇后,又成为太后的女人。
“……就是这样了,有什么问题吗?我以为我应该完成任务了。”王平一句话做结,抬起眼帘,看着对面的郝伯伦,“所以,这样算是维护剧情了吗?那也算是救世了吧。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包房的窗户被厚重的窗帘挡着,密不见光,从里面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情景,然而王平的视线之中,他分明看到了一片萧条景象,繁华的商业街上看不到多少逛街行走的人,偶尔有那么几个,也都是来去匆匆的样子,脸上是惶然不安的忧虑。
天灾的发生总是那样突然,总是那样频繁,哪怕此刻不在此地,谁也说不准它下一刻会在何方,这般忧虑之下,有几个不是杞人呢?
情绪总是会传染的,这座城市还未曾遭受灾难,然而,人心中的灾已经降临了。
他在骗我!
郝伯伦的眼中有了情绪波动,怒火几乎压抑不住,但他还是冷静下来了,只是收敛了笑容,安静地看着云泽。
他或许知道了什么。
郝伯伦这样想着,眼神中的探究之色压下了怒火,愈发浓重,犹若密布的阴云,正在酝酿着一次雷霆之击,一场倾盆大雨。
良久,他轻轻笑起来,说:“看来,你还是不信我,也好,你且看吧,这一切还没完。”说完,郝伯伦起身,率先离开了。
“大人,为什么不解决他,任由他这样没完没了,不烦吗?”少女白嫩的手指绕着胸前的金色卷发,歪着头,带着几分天真地问,此时的她没有了满脸的怒色,更显萌态。
“解决?”被问及的男子疑惑了一下,他的语调几乎没有起伏,脸上也没有什么神色变化,长久的沉默似乎在说明他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是啊,解决了他,不是一了百了了吗?”少女试探性地问,“不然,他不是还要拿什么人来威胁你吗?——说起来,大人的第一位宿主是怎样的人呢?他,没有死吗?”
男子忽然笑了一下,肯定地说:“他做不到。”
那第一任也是唯一的一任宿主是怎样的人呢?目光落在路边的青草上,平凡的草没有什么正式学名,很多人会以杂草概之,而它的生命力却是最顽强的,不依靠任何人的帮助,不依赖任何人的怜惜,努力地扎根,努力地适应,努力地存活。
他或许永远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或许永远不知道这样的执着追求为什么,但他依旧坚持着。——这样的生命是配得起生的,所以,任何人,都不能够轻易剥夺他的生。尤其,他已经有了生存下去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