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者的强大,在于他们的杀伤力,远远高于普通人的士兵。
而修行者的脆弱,则在于他们的身体。除了武修之外,几乎所有的修行者都不得不面对同一个问题——脆弱的身体。就算是如雪长空这样的无忧境武修,在元气和念力盔甲被破坏之后,也不得不面临这个问题。
而最大的问题,则是念力。修行者与普通人的战斗里,之所以能够以一敌百、以一敌千,无非是因为他们能够利用念力,施展常人无法想象的超凡手段。然而,当他们的念力耗尽之后,他们也无疑和寻常人一样。
最后一个问题,则是他们的手段。武修自不必提,除非是无忧境以上的修行者,攻击手段无非是利用自己的身体。至于其他的念修,手段更是仅限于本流派的道法。
然而苏渐的实力却不仅如此。
武修的近战能力,利用元气和念力,比起同境界武修更加强横的防御力,领悟了比同境界意师更加丰富的天地之意,比同境界符师更加强大的符力,并且,虽然并非纯修飞剑,对于御剑杀敌,也有相当强的实力。
而且,此人不仅念力恢复极快,快到匪夷所思,而且居然还能随心复原伤势!
慕容羽说过,此人如果不除,必成大患。
雪长空终于现在明白,慕容羽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动了杀心。
之前,是因为要利用苏渐的死,来激怒苏焕。现在,则是为了为雪族的未来。
此人若在,则雪族永不能进关。这是雪长空现在莫名的预感。
…………
沈雪朔收回远望的目光,淡淡忧色渐消,漠然看向慕容羽。
慕容羽拦在沈雪朔面前,眼眸深处愤怒的火焰仍然在隐隐燃烧。
“你是要救他?难道你不知道,是苏焕害死了你姐姐,他害死了雪荨!为什么你要救他儿子!”
“姐姐之死,是我们与苏家的家恨;对雪族之战,是周国与雪国的国仇。国仇家恨,岂可混于一谈?我自然会杀他,可,绝不是现在!”
一支青箫从她的青衣长袖中落下,被她稳稳握在手中。
在白鹿祭上,她从来没有施展出真正的实力,不是因为自负,而是因为没有人强到可以让她全力以赴。令人惋惜的是,李君独和苏渐两败俱伤,否则其中任何一人,都或许有办法,让她在白鹿祭上使用这支青色长箫。
此时此刻,她面对的是慕容羽,所以她必须全力以赴。
慕容羽望着她手里的长箫,知道这个少女终究是动了全力一搏的念头,不由皱眉道:“你已经来到了人境的巅峰之处,如果今天死在这里,岂不可惜?”
少女的嘴角绽放出如花般的笑容。
然而这笑却极冷,极不屑,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今夜,或许会有人死,但是那个人却绝对不是我……也绝对不会是苏渐。”
…………
今夜格外漫长。
对雪族士兵来说,如是,对已经逃脱的柳寒鸦等人来说,如是。
对苏渐来说,亦如是。
苏渐狂奔着,大口大口地吞食着夜风,亦是从未觉得自己的胸腔是如此之小,竟然不能吸进更多的空气;而他的心脏更是好像随时都要爆炸一般,令他几乎使不出更多的力气。
突然,他停了下来,怔怔看着前面,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来。
前方的路陡然断绝,在他的脚前,赫然是一个断崖!
草原上本不应出现这样的地貌,至少在苏渐的认知中,就是如此。然而,这断崖却这样真实地出现,仿佛是命运对苏渐开了一个玩笑。
苏渐咬牙回身,却刚好看到雪长空落在自己面前。
意外的是,苏渐从雪长空的脸上,看到了深深的疲惫和一丝痛苦。
苏渐先是不解,后来却想明白了某些事情,方才几乎绝望的心情终于平和了几分。
他习惯性地笑了笑,闭上眼睛,却发现念力恢复的极为缓慢。
雪长空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眼中充满了残忍和讥讽的意味,道:“想不到到这个时候,你还笑得出来……”
苏渐知道这个人心里满是仇恨,对苏焕的恨转嫁在自己身上,到了这个时刻,哪里舍得就让自己痛痛快快地去死?于是他看着雪长空笑了起来,这一次的笑更加肆意,更加张狂。
看着他哈哈大笑,雪长空的漆黑脸孔仿佛更黑了几分,怒道:“你笑什么?!”
苏渐索性坐在地上,把墨离剑放在腿上,仰头看着雪长空,戏谑道:“笑也是死,哭也是死,大义凛然也是死,摇尾乞怜也是死,我干嘛不死的英雄一点?”
雪长空没想到他居然能说出这番话来,虽说他对这个小子早已经有所耳闻,今时今日才觉出他的与众不同来。雪长空微生钦佩,点点头,正色道:“想不到你还算是铮铮铁骨,之前倒是世人小看你了。”
“世人以往看错我,今天看错我,明天看错我,又有什么关系?不说这些了,既然咬死,我只想问一些问题。”
雪长空看着苏渐,发觉他的念力在缓缓恢复,浑不似之前恢复的那么迅速,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好整以暇道:“你说吧,我雪长空总不能让你做一个糊涂鬼!”
苏渐皱眉道:“虽说是两国交战,你想杀我,并不奇怪。但是,你为什么那么恨我父亲?按说你们两个不过是各为其主,你如此恨他,应该是私仇吧?要知道,国仇私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