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雪族的那一次进攻,堪称数百年来最为猛烈的一次。
不知多少可怕的雪族强者出现在战场上,周国的军队再如何强大,在这些雪族强者的眼中,也不过是枯朽之木。雪族人依仗着强大的修行者,兵锋如尖锐长剑,深深地刺进了大周的领土。
形势危急,一发不可收拾。
就在那个时候,三大书院的弟子们弃笔从戎,投入了护国之战。
不知多少的新秀弟子在此战中丧命,更有无数新星在这一战中开始散发夺目的光芒。
而当时,在南阳书院里,有一个弟子尤为出类拔萃。她十三岁时便已经物化,十八岁时,已经是坐忘中境,修行前途简直无可限量。然而,在一次遭遇战里,她成为了敌人的人质。
她就是沈雪荨,当时慕容羽的未婚妻子。
如果以天资而言,她的资质说不定更胜今天的沈雪朔。
然而,当时与那支雪族军队周旋的,正是当时只是一名偏将的苏焕。
苏焕“以大局为重”,强行攻打那支雪族的军队,战胜的同时,却也因此激怒了敌人。
沈雪荨就此玉殒。
…………
慕容羽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他记得自己在苏焕面前苦苦哀求,让他给自己一次偷袭、劫营的机会,然而却换来对方的冷嘲热讽。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他永远记得沈雪荨在自己面前死去的刹那,她甚至不能在他的怀中死去。
他不恨雪族人。
雪族人的确可恨,可是,真正杀了雪荨的,却是苏焕。
雪长空恨苏焕,除了立场的关系之外,便是因为苏焕的计策,而导致他容貌尽毁。
而慕容羽恨苏焕,则是因为雪荨。
慕容羽开始了自己的背叛者生涯。
陛下震怒之下,本欲将慕容家满门斩首,然而念及慕容家世代忠杰,这才网开一面。可是,尔岚的祖父,镇西将军慕容迟却因为此事被罢免了所有军职,半年之后,便郁郁而终。
从此,慕容家便踏上日渐萧索的道路。
尔岚并不贪图虚华,无非是失去一些无足轻重的势利小人的拥簇,她无所谓。她恨的,只是那个哥哥。
然而,现在的她却恨不起来。
“那一天哥哥你在我耳边对我说,只要他来,不管胜负,你都让我跟他走……”
“可是,他终归,还是没有来。”
尔岚想起了自己看到苏渐的最后一眼。
那一天,她原本很高兴。
跋涉千百里而来,他是为了救回自己;不管成败,尔岚都很感激,很高兴,很幸福,甚至动了以心相许的念头。
然而,他却回去救了南萱。
这原本算不了什么。如果他不去救,他便不是苏渐了。连李君独他都可以救,何止于南萱?
然而,他却一直没有再次出现。
他当了奋威将军,当了靖远侯,名声大振,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现在,一定很高兴,很幸福,或许,早就不记得我了吧?
尔岚如是想着,无声叹息。
…………
苏渐在南萱的房间里,消沉了一天之后,便打开了门。
他在绝谷神殿的时候,就已经消耗了很多精神。匆匆回到北望关,又遭受了诸多打击,绝食了一天之后,形容更加憔悴。
然而,他的两眼仍然明亮无比。
他并没有消沉。
消沉这个词,从来不会在苏渐的身上停留超过两天。
他吃了些军中的粗砺米饭,配了几颗青菜,还利用奋威将军的特权加了几块红烧肉,然后精神奕奕地背上墨离剑,跳上属下为自己准备好的马,驱马来到了城门前。
然而,城门前却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已经站了很久,仿佛早就知道苏渐会来到这里。他平静如常,仿佛北望关从来没有发生过那样惨烈的战斗,仿佛一切都平静如昨。
“将军要去哪里?”
苏渐看着这个北望军中,除了自己之外现今威望最盛的年轻将领,微微蹙眉,说:“我去找南萱。”
秦沐右手无声按住剑柄,沉声道:“将军,北望关正值危难之际,需要将军坐关镇守。将军怎可为儿女私情擅离职守?未免对不住死去的将士们,还有将军的父亲吧?”
苏渐没有说话,看着秦沐,眸子平静如同古井不波。
秦沐握住剑柄,沉声道:“请将军回去!”
苏渐毫不在意地拔出墨离剑,毫不犹豫指住秦沐。
众将士见状,立刻举起手中的武器,将苏渐包围。
就算苏渐曾经在北望关立下了赫赫战功,就算他已经是帝国的奋威将军,靖远侯,在北望军的眼中,也仍不如秦沐。在双方产生冲突时,这些士兵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了秦沐那边。
苏渐剑眉倒竖,沉声道:“秦沐,你要以下犯上吗?别忘了,你只是偏将,而我是奋威将军,陛下亲封的靖远侯,我现在命令你,退下!”
眼见苏渐以军阶压人,众人噤若寒蝉。秦沐的做法很对,目前每一个人都是北望关的守备力量,尤其如苏渐更是不可或缺的强大助力。北望关全军上下大败,蒙此羞辱,自然不甘。目前当然以守城为第一要务。然而,苏渐以军阶压人,却是秦沐没有想到的。他并不是想不到这一招,只是想不到苏渐会用这一招。
苏渐见秦沐不为所动,回想起之前那段日子目睹的此人刚毅个性,安安叹息,又说:“你退是不退?”
突然,秦沐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