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国家的根本,在于百姓。
一个国家的现在,在于君王。
一个国家的未来,在于储君。
君主立储,一则立长,一则立贤,一则立爱。自古以来,便是立嫡长子为储君,如果长子残疾、愚昧、无才或是无德,君王便会立贤者为储君。而立爱者不在少数,但是却也往往会招致国家动乱,轻则兄弟阋墙、宫廷染血,重则家国动乱,民不聊生。前车之鉴,实在是不在少数。
在这种情况下,对皇子的教育就显得尤为重要。
一个优秀的太子,自然需要一个极为优秀的师父来带领。
这个师父,官名,太师。
太师不仅仅是教导储君诗书礼乐,更有辅佐他成为帝王、灌输他正确思想的重任。在皇家,父子之情鲜有真情实意,所以相对来说,太师反而是储君最亲近的一个人。一个称职的太师在教导储君的同时,还要为储君出谋划策,防范来自各处的明枪暗箭。所以,一个太师不仅需要过人的才学见识,更要有宽广的胸襟和过人的智慧,所以,就算那些被人称为“国士无双”的大贤们,也未必有这种资格。
苏渐自认为,自己没有这种资格。
一个人,不但要有识人之明,最重要的,是自知之明。苏渐不知道皇帝陛下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念头,但是他很清楚自己有多少本事。如果只是教太子修行,苏渐还有几分自信,如果物致知,苏渐绝对没有那份自信,更认为自己没有那个本事。
皇帝陛下立储,要考察的,便是皇子;然而,在考察皇子之前,他要考察的,却是太师。这样的重责,苏渐自认承担不起。
“陛下,臣一介武夫,哪里担得起太师之重责?还望陛下收回成命,三思之后,另选贤明。”
苏渐表现得很谦恭,哪怕在心里,他已经狠狠地对皇帝陛下问候了很多次。
姬无夜微笑对苏渐说:“我听闻,爱卿已经通过了白鹿书院的教授考核?”
苏渐愕然,他也不知道皇帝陛下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自己做的那张卷子,明明是教习考核啊?
他想到院长大人眼里的狡黠光芒,突然间明白了些什么。
想必,院长大人傅清山给自己做考核的卷子。
想必,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他耐着性子道:“陛下,臣只是俗郑尚不能通达其中深意,更不要说授人学问这等事情了。请陛下恕罪。”
姬无夜笑道:“听闻你已经通读坐忘楼中的藏书,且有过目不忘之能,是不是真的?”
苏渐心知,这是师父冯清源棋圣对皇帝陛下透露的,因为这个世界里,也只有师父才知道自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
“所谓博闻强识,无非是写机巧手段,哪里能入得了真正大家之眼?”
姬无夜饶有兴味地看着苏渐,又道:“朕早就听说,苏家三子不仅文武全才,且虚心谦恭,人品上佳,果然名不虚传。再说了,你曾帮朕解决了鬼岛传人,打压了他的风头,使得云京恢复平静,又不计前嫌救他性命,令他死心塌地归入白鹿书院。这份宽仁的胸怀,便是朕喜欢你的原因。”
苏渐心知,无论如何自己都无法逃脱被陛下选中的命运了。
但是,他觉得自己事情都没有忙好,哪里有时间去理会陛下的家事?
一来,尔岚身在北方雪原,也不知情况如何;二来,南方楚国那里的别月剑还没有找回;三来,新月组也要自己帮忙救出奴隶;四来,各方面势力都在拉拢苏渐……
诸多事情凑到一块,苏渐现在还没有崩溃,已经是一个奇迹。
他可不希望皇帝陛下成为压死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臣还是不愿意呢?”
皇帝陛下似乎早就猜到苏渐会这么说,呵呵一笑道:“那我只好请南萱先生入宫了。想必,她的才学必然也不在你之下,今日为太师,他日为妃嫔,倒也是人间佳话。”
苏渐一口血差点喷了出来,他在心底狠狠地鄙视了姬无夜一番,只好说:“臣请陛下授予臣太师之职。”
“不好吧?将军只不过是一介武夫,舞枪弄棒尚可,朕的儿子要学的,可是治国之道、帝王之术、久安之法,我看,还是算了吧。”
苏渐郁闷地看着姬无夜,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戏谑。
“臣博闻强识,阅尽万卷书,通晓天下事,还请陛下授予臣太师之职。”
姬无夜喝了一口茶,慢悠悠道:“这样啊?可是,所谓通读万卷、过目不忘,不过是一些机巧手段,不入大雅之堂吧?”
“陛下,我错了。”
姬无夜差点笑出声来,然而,他却咳嗽起来。
并不是因为被茶水呛到,而是因为某种隐疾。
苏渐皱眉,他虽然可以凭借自身体质来迅速为自己、他人弥合创伤,但是对那些脏腑之疾却是无能为力。
而且,他看得出,姬无夜的病,很重。
那个老内侍白眉微蹙,恭敬呈上一块绢帕。
皇帝陛下接过绢帕,捂口咳嗽,一声比一声剧烈,一声比一声痛快,却也一声比一声更加令人同情。
苏渐看着他渐渐止住咳嗽,隐约间,竟有些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
“不仅仅是太师,太傅,太保之职,皆由你来担任。”
皇帝陛下放下手帕,按在桌案上,神色自若地对苏渐说:“太师授文,太傅传武,太保,则是保护他的安全。我会在这两天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