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渐微笑,心想:这就开始拿镇北军开刀了。
他初来朝堂,今日本不为了结实朝中达官贵人,仅仅是为了领旨出征;谁曾想,树欲静而风不止,偏偏有人想要拿整个镇北军开刀。
就在这时,姬剡说:“秦沐现在何处?”
苏渐不等那个年轻男子继续说话,便走了出来,说:“回禀陛下,秦将军现在还在军部大牢押着……”
见他出来,姬剡便知道他有话要说。
苏渐在书院屈指可数的那几天里,将很多的修行秘法毫无保留地教给了学生们。就算是姬剡资质普通,居然也能在短短月余就突破了初辨境界,进入了物化初境,对苏渐,他从一开始的厌恶不喜,现在已经是深深的佩服。紫微阁卷宗也说明,这个比自己仅仅大几岁的年轻人,居然已经成为了无忧境大修行者,当朝群臣里,也只有他能够和那个年轻男子一较高下了。
姬剡微笑,道:“既然已经关押,那么此事从长计议……”
那个年轻男子微笑道:“不可。”
短短两个字,却极不普通——这两个字打断了皇帝陛下的话,显得那么不恭敬,那么目中无人,那么的狂傲。
苏渐看了那人一眼,感应到对方身上如同浩瀚海洋一般的念力,心中微异。
按理说,在这大殿上,为了皇帝陛下的绝对安全,任何的修行者都已经被大殿阵法压制念力。如果有人胆敢使用念力,下场便是被这阵法瞬间压制、自身念力也会反噬,下场必然极为凄惨。但是这个男子被压制念力之后,念力依然浑厚如此,这让苏渐不得不感到可怕。
而且,更可怕的是,他居然也感应不到对方身上的任何一点境界。
逍遥境?
这个人,就是神鸦司的大司空,许卓颜。
从他的气息里,苏渐感受到一点熟悉的东西——那是和柳寒鸦相处之后,苏渐才意识到的一种独特气息。
这个人,真的很强大!
苏渐想了想,看了看站在另一边的大将军兼大司马何晋,说:“既然大司空大人有高见,在下洗耳恭听。”
身为顾命大臣一人,苏渐自然知道皇帝陛下的旨意包含着何等的信任和期望,那么自然也得做一些事情,才能对得起那个男人的临终托付吧。
“太师客气了……”
并不称呼苏渐为将军,大约在对方的眼里,苏渐是一个文采高于武修的人。这一点如果换做平时,苏渐会很高兴,但是现在,苏渐是以军方身份参加朝会,显然,许卓颜是在意有所指。
“镇北军是大周国三大铁骑之一,是精锐部队最强熊爸。却因为内应而丢失了北望关。陛下试想,如果不严惩秦沐,那么以后我们还会遇到多少这样的事情?我们还剩下几道雄关?如果每一道雄关都有内奸,那么我大周还能出几次意外?不严惩此人,那些守关将军怎能尽心竭力,严格拘束下属?我早就耳闻太师和秦将军有同袍之情,然而杀秦沐一人,保我大周江山千秋万代,实在是必要无奈之举——往太师能够摈除私情,从公而断。”
苏渐微笑。
在来之前,他将大周律已经看了三四遍,以他的记忆力,他已经可以保证,自己今天可以钻到漏洞。
但是,他不打算钻漏洞。
因为,他不想以后有人也钻漏洞。
“大司空言之有理,不过现在的局面是,雪族入侵,他国观望,而我们,还在浪费宝贵的时间,去杀一个只要上战场,就能为国家建功的勇猛的将军……不知道大人想过没有,我们大周现在处于何等的危境?三成山河已被侵吞,只是短短月余就已经攻破我大周二十余城,敌方锋锐正劲,而我们,还在朝堂之上讨论是否诛杀能臣、忠臣!”
“要杀秦沐?你知道他杀了多少雪族人吗?只是雪狼骑,他就亲手杀死过十人!雪狼骑入我大周,以一当十,而秦将军,则是以一敌百的真正军人!他不惜为国捐躯,如何能容忍自己死在牢狱之中?”
苏渐深深吸了口气,转而对皇帝陛下说:“陛下,臣恳求,令秦沐重回沙场,贬为步卒,戴罪立功。而臣,将会亲自镇守阳平关,和那雪族军队一较高下!若阳平关再因为内应失守,则自臣以下,皆斩!请陛下恩准。”
姬剡眼角微颤。
他站起身来,一步步走玉阶上走了下来,在臣子们的注视下,走到了苏渐面前。
“太师,你若有此决心,朕自然也信得过你。”
他的目光凝重而慨然,深邃得不像一个少年。
他的目光跳过许卓颜,扫过一个个两鬓斑白的大臣,年轻稚嫩的脸上有些潮红。
“朕刚刚听了苏将军的话,很受鼓舞。方今用人之际,即便有过,只要有才能,有胆魄,便当用之。朕之前也看了很多关于秦将军的卷宗,秦将军在北望关军威甚隆,即便是军神苏焕将军也极为信任他,生前便屡屡拔擢,用兵之际更是形影不离,足见其良才。”
“我大周立国不易,守业也艰难;先帝在时,夙夜勉励,不敢荒于政事。如今民乱四起,又值雪族入侵,山河飘摇,不复昔日光景。朕初登大宝,一无德行,二无贤名,论智勇不及诸位将军,论贤明更不及各位文臣,可是朕也知道,值此危难,亲者痛,仇者快之事,愚蠢至极,绝不能做。”
沈彬望向苏渐,目光第一次有些凝重。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话,因为许卓颜替他说了。
所以他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