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哪里来的一阵风,突然狂暴地撕裂了乌云,露出了皎洁的月亮。
月光下,已经矗立了不知千万年的亭山,开始摇晃。
不知情的顾北郡人们开始惊醒,实际上,他们很早之前,就开始没有再睡。之前,以为是什么地震,所以各家各户都起来了,走到了户外,看着远处火光,才知道那是前方的营寨被破了。
他们开始惊慌,却不惶恐。没什么好惶恐的,他们不愿意离开自己世代居住的家乡,也不愿意成为雪族的奴隶,更不想让自己的儿女成为别国贵族的奴婢,于是,他们早就做好了和宣城同生共死的准备。
更何况,能跑到哪里去呢?
他们看得很淡了,也做好了准备。
可是眼前的一幕,让他们惊讶,并且,无法接受。
亭山,幅员辽阔,就算是土生土长的宣城人,在里面转一两个月,都未必能走出来。
可是,它突然开始摇晃,然后……主峰,被一个可怕而无形的力量,掀飞!
就好像,顽皮的孩童用木棍抽飞了一个土堆的顶端一样。
那个并不存在的顽皮孩童,众人自然无法看见。但是,那座山峰顶端骤然成为一团烟尘,却是众人有目共睹的事情。那亭山主峰,瞬间被某个强大力量削去了一半!
“啊!”
“快躲起来!”
街道上的人们开始寻找掩护,哭喊声、惊恐声不断。
狂风骤然而来,将一辆木车掀起,砸在一个草屋上,屋顶骤然崩塌。
一棵百年大树连根而起,在空中飞了不多远,砸在某家院落墙上,墙壁轰然倒塌。
此处,离亭山,尚有三十里。
……
“怎么可能!”
南萱掩口,惊呼。
苏渐皱眉,但是,他马上冷静,却确认沈雪朔的安危。
“她没事……没有受伤,我马上赶去……嗯?”
少阴之力已然凝结,化为黑色的棋子,在他身周翻飞。但是,他没有移动。
有一个力量温和地瓦解了他的行动。
而沈雪朔的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
“是他?”
……
沈雪朔的呼吸沉重,双眼之中,极其惊恐。
刚刚那一拳,那含着巨大力量、李君独全部精气神的一拳,居然能够在一瞬间,击飞一座山?!
如果,刚刚被打中,那么自己,哪里还有活着的道理?!
“你没事吧?”
挡在她面前的那个男子微笑,他的手握住了李君独的拳,硬生生带偏了李君独的拳意轨道。李君独的拳头对准的地方,正是亭山。
李君独同样惊愕。
自己如此强大的一拳,已然可以说,已经耗费了全部的念力,只求一击必杀,然而……居然被眼前这个人轻描淡写地接了下来!
“你是谁!”
他无法忍受,特别是,对方的年龄,看起来并不比自己大多少的情况下,他更加无法忍受!
那个男子笑了笑,笑容极为温和,令人忍不住想要亲近:“柳寒鸦。”
柳寒鸦?
气氛凝固。
柳寒鸦微笑,摇了摇头:“你,还是不要再动手比较好。”
李君独刚刚举起的左手垂了下去。
从他的脸上,他第一次看到了惊恐。
柳寒鸦没有再去看他一眼,而是抱住了沈雪朔,蹙眉温语:“雪朔,你没事吧?”
这温柔的话语如同情人之间的对话,但是沈雪朔明白,这只是柳寒鸦特别的地方而已。他的每一句话,都能产生那种令人想要去依偎、去信赖的力量。
就算是自己也不例外。
“我没事……”
“没事就好。”
他看着怀中柔弱的少女,摇了摇头。
然后,他看向李君独,目光之中,别有深意,只是,良久之后,他还是发出了一声叹息。
“可惜了。”
这一句可惜,也不只是因何而发。但是,没有人问。
柳寒鸦极为温和,如果是平时任何一个地方,他都是一个令人想要亲近的人。
但是,就在刚才,柳寒鸦只是用了一只手,就拦下了自己必杀的一拳?
而且,看样子他居然毫无损伤!
就算是无忧巅峰……不……
李君独咬了咬嘴唇,让自己冷静下来。
就算是逍遥境,也未必……不,是绝对做不到。他们也绝对无法如此从容,那,这个柳寒鸦,到底是什么人?
之前,摘星大会,三大书院深入草原,刺杀李君独,柳寒鸦就在军营中出手过,那时候,他表现得从容淡定,颇有大将之风;但是这种程度的话,李君独也能做到。
之后,李君独所知道的,就是在南方楚国荆山之中,柳寒鸦的那一剑,他也有幸看见过,那一剑,阻挡了一切,沙石、断木,甚至连风都被他的剑挡住,那时候,李君独便知道,这个人,是自己也必将挑战的一个强者。
但是,他没想过,这样一天,会提前到来。
可是,不知道是否看出了自己的想法,对方突然微笑,然后说道:“不打了,好不好?”
李君独摇了摇头,咬了咬牙,然后,紧握住双手,准备出拳!
“我说过了,不要打了。”
白露剑不知什么时候出鞘,已经停在了李君独的颈侧。
仿佛,它早已经出鞘,早已经停在自己的脖子边,只是,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柳寒鸦微笑,那白露剑突然消失,然后,在李君独的颈后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