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渐站在廊桥上,看着远处京城的风景,颇有些怡然自得的样子。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规则。比如法律,比如公道,比如人心。这些无形的东西往往限制着人的行为,束缚着人的自由,却也保护着人的安全。譬如,律法由人制定,规范人的行为,限制人的自由;但是反过来利用律法,却反而能为人带来便利和安全。
在白鹿祭苏渐的念力波动已经被很多在场的人感应过。包括神鸦司的安以凌,剑师谷明。但是即使如此,他们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在没有能当场捉住苏渐的情况下,只能当作若无其事。就算他们撕破脸,苏渐也可以以“坐忘境高手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变自己念力波动”的理由,置身事外。而如此,他们无异于是彻底得罪了苏家。
所以苏渐现在很安全。
看到洛零走在人群里闷闷不乐的模样,苏渐有些同情。
她的那个内应死在了安以凌的手下,对她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可是这件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也无法改变。苏渐想过用这样的话来劝她,但是当她神不守舍撞到苏渐胸口的时候,苏渐放弃了这种想法。
“还是书院的院服适合你。”
苏渐笑着,为她整理了一下匆忙之间没有整理好的衣领。
在他的那个世界,为朋友整理一下衣服,是很正常的事情。苏渐习以为常地做了这件事情,却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洛零本人也十分不习惯,她皱眉看着苏渐为自己弄好衣领,严肃道:“找我有事?”
苏渐压抑着心里的兴奋,想着要给她一个惊喜,故作风轻云淡道:“我们一边吃午饭,一边说吧。”
随着人群走来的尔岚看着两人,没有说什么。苏渐发现了尔岚的身影,心中咯噔一下,连忙说:“我们一起吃吧,尔岚?”
尔岚点点头,同意,表情却有些冷漠。
她看到了刚刚的那一幕。
她知道苏渐对洛零没有感觉,从他的眼神就可以知道。
只是,仍然有些揪心。
…………
书院的和膳园是所有师生的共同膳堂,故而十分热闹。
然而,角落里的一张饭桌,三人默默吃着,谁也没有说话,显得很是冷清。
这种场景实在是有些诡异,尔岚和苏渐事实上是一对夫妻,在书院里,这种搭配实在是极为少见;洛零是一个杀手,与尔岚除了公开的同学关系之外,拜苏渐所赐,她刚刚还成为了尔岚的“情敌”。
尔岚的筷子伸进米饭里,两眼却不知看着哪里,心思显然不在饭桌上。洛零还因为朋友之死而伤心难过,苏渐则在自我的煎熬:该怎么哄高兴尔岚,再哄高兴洛零,最后把那个好消息告诉她?
看着自己的准师妹,苏渐想着一定要展开话题,于是清了清嗓子。
觉得苏渐似乎有话要说,洛零抬起头来,有些茫然地看着苏渐。
苏渐看了同样茫然的尔岚一眼,又看着洛零笑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洛零显然还没有自己的打算。她低头看着碗里的饭菜,顿时觉得索然无味。看着她的模样,苏渐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给你找个靠山,你要不要?”
洛零索然无趣地摇了摇头,淡淡道:“除了新月组,我不会参加任何组织的。”
苏渐有些不欢喜,并且感到很无趣。可是他却也忍不住对少女的这种执着大感兴趣,轻声问道:“你为什么对那个新月组这么有兴趣?”
尔岚听到新月组这三个字的时候,她的柳眉缓缓挑了起来,望向洛零,眼神里有些许的惊异和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向往。
洛零很不喜欢苏渐的这个态度,这种态度仿佛让她感觉受到了某种蔑视和亵渎。
“既然你什么都不懂,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了。”
苏渐点点头,看着对方冷冰冰的脸,表示自己很喜欢听故事。
“在大周国的西边,有一个山脉,方圆数百里,山脉里有一座山,叫入神峰。峰顶有一块石碑,这块石碑上刻着很多个名字。而这些名字的主人,都曾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修行者。而那块石碑上的名字,非得是修行高超、德行兼备之人,才有资格刻上。”
“每年都有很多人上山观碑。文人墨客有之,修行高人有之,有的人是为了一睹那块石碑,有的人是为了峰顶的风景,有的人抱着朝圣的心情,有的人则只是把上山当成了一种旅行。但是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想要上山,自古以来都只有一条路,而且,这条路上无法使用任何道法,再高明的修行者,都得徒步攀登。”
“但是,在这座山下,有一个人。”
“这个人世世代代都住在山脚,平日里所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铺路。”
苏渐听到这里,不由动容道:“铺路?”
“他被称为引路人,数十年如一日,每日都在进行铺路。峰顶很高,所以沿途很是危险,一个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可是,引路人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世居于此,他们抛弃了世俗的追求,只是为了造路,造出一条任何人都可以轻松只上峰顶的大路。”
“我问你,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本可以活的更好,却甘愿在那荒山里造路,这是为了什么?”
“他们,是为了信仰。”
洛零讲完了这个故事,神情里是凝重,是向往,是敬佩,是不容亵渎的庄严。
“并非为了名利,引路人所做的事情,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