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点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意,从怀中拿出一块黝黑的令牌,目光怔怔地看着,“这就是你心仪的女子?就连死了,也放不下心么?”
低头幽幽一叹,“你去了,把她丢给我们,我就连想死的资格都没有了。他日,你便是化作泥土,她却还鲜明快乐地活着,你甘心么?”,手指因用力而开始泛白,尖长锐利的指甲刺破柔嫩的掌心,鲜红的液体慢慢滴落……
转身环顾四周,满眼的青绿色,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情形,墨绿色的衣衫飞舞,一袭黛色,清朗如玉的少年望着她,浅浅一笑,伸出手来说道:“跟我走吧”。
她原本以为这一走, 就是一辈子可以这样,手拉手地走下去,所以她一直在原地等着,等了很久,最终等来了他的死讯,和揪心的嘱托。
点翠满脸痛苦之色,嘴里喃喃道:“那样尊贵的颜色,原来在这里竟然什么都不是”,低头苦笑几声,“主上,主上”,一行清泪从眼角处缓缓滑落,晶莹,通透,几分说不出的忧伤。
霍然转身,关上窗,以指腹抹去泪水,对着精致奢华的铜镜展颜一笑,妖娆之色浮上脸颊,对外喊道:“春妈妈,程大人来了么?他昨儿点了我的牌子”。
纤细婀娜身影一闪而出,只留下那碧绿色的珠帘浮浮沉沉,发出清脆的响声,一地绯色,凉笑嫣然。
三人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慕云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做个尽职的小跟班,肖琮负手走在最后,目光深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已是酉时,大街小巷都亮了灯,街上的行人脚下匆匆,一旁的小摊贩大声地吆喝着,卖着各色诱人的小吃和零食。
抬头是满眼的星空,星子闪耀着月白的光辉,悠远深邃,有些醉人。
怀揣着大把的银票,慕遥笑得已是见牙不见眼,嘴巴早就咧到后脑勺了。
肖琮在一旁看着,有些皱眉,有些纳闷,眼前的人怎么看怎么像是个暴发户,与当日救自己时的森冷无情,完全判若两人。
轻轻拉了拉慕遥的袖子,面露豫色,肖琮有些不自然地说道:“那个,阿遥,如果你需要银子,我有”。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说,如果想要银子就直接去找他拿,不用这么辛苦,又要讨好,又要卖乖的。
另一层意思是说,能不能把嘴角的口水搽干净,不要一副小人得志,鸡犬升天的样子,走在一起,太丢人了。
慕遥闻言,斜睨着眼睛,歪着头叫道:“怎么着?不许小爷我得瑟一回”,转身拍了慕云一下,“走吧,兄弟,今儿宵夜我请,想吃什么?”。
昏黄的烛光映衬着如画的容颜,白瓷般细嫩的肌肤泛着一层柔光,慕遥微眯着眼睛,手指轻叩桌面,嘴角微微上扬。
真是个有趣儿的人,那个叫点翠的女子,浑身上下没有一丝风尘味儿,却偏偏是春华楼的头牌,话里话外字字珠玑,虽然没有流露出敌意,但也未必就是朋友。
“主子,喝口茶吧”,慕云有些担忧看着他,从回来到现在就一直这样,迟疑了一下,“主子,点翠姑娘的话颇有深意,主子可是想到了什么?”
慵懒地伸了伸腰,长吁了口气,轻轻地抬了抬眼皮,慕遥说道:“今日点翠算是给本宫指了条明路,让本宫能够名正言顺地登上齐国的朝堂,而不至于连累刘家的人,怎么说,刘家对咱们也算是不错”。
“啪”的一声拍在桌上,慕遥眼中精光大盛,“既然已经有了过墙梯,那咱们就顺势而上,本宫倒要看看前方究竟是福,还是祸”。
“苍术,你去帮我准备些……”,两人一阵咬耳朵,听得慕云的脸上五彩斑斓的,想笑又不敢,憋得实在难受得紧。
夜深露重,月色撩人,刘家大院里蓦然传出一声巨吼,“阿琮,洗干净些,明儿咱们还去春华楼”。
一石激起千层浪,吓得狗叫,惊得猫飞,震得人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