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这种动物生性残暴阴冷,尤嗜鲜血,傅长风方才纵身一跃,背上的伤口已被撕裂,鲜红的液体慢慢渗透出来,一滴,两滴地落在地上。
来自野兽本能的吸引,银蛇硕大的头颅缓缓转向傅长风,蛇信子吐得老高,凶狠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仿佛即将享受一场饕餮大餐。
傅长风伤势未愈,体内血液不断流失,脸上惨白如雪,心知怕是难逃此劫,看了水重若一眼,嘴角扬起好看的幅度,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缓缓吐出一句话,“若儿,待会儿我拖住它,你即刻原路返回”。
水重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里却涌出一丝暖意,两人虽有血缘关系,但自幼分离,谈不上有多深的情分。
况且他不仅是一军的统帅,更是齐国的皇族亲王,身份比自己只高不低,却三番四次舍命相护,不管他是否与当日勤政殿失火有关,这份情谊都弥足珍贵。
两日相处下来,此人心怀坦荡,光明磊落,潇洒不羁,行为举止颇有汉唐遗风,也不似那偷窃纵火之徒,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但此时怎能再让他为了自己面临致命的危险?
暗自摸了摸腰间,那是昨日傅长风给自己的翡翠玉梳,看来真是天意,冥冥之中还有母后的护佑,音杀之功,她早已大成,就拿眼前的银蛇练手。
只是眼前,银蛇尚未发起攻击,距离太远,再加上其精神不够分散,倘若不能一击即中,等银蛇恢复意识,那便大大不妙了,所以还需一人前去吸引它的注意力。
适才和傅长风刚好是分头跃开,两人中间正好隔着那条银蛇,若是冒然出声示警,便会失去先机,所以她只能隐忍不发,冲傅长风微微地点了点头,身子缓缓向后倾斜。
傅长风见状,面露喜色,之前他还担心水重若不肯就范,如今终于放下心头大石,再无牵绊,可以放手一搏。
当下极力运气,从腰间抄起凤吟剑,大喝一声,如飞鹰扑鹳冲向那银蛇,只见寒光闪闪,飞影交错,一人一蛇缠斗在一起。
水重若从他身后悄然绕过,手里紧握玉梳,眼睛不敢漏掉半分,机会只有一次,她必须找到最合适的机会出手。
当年用音杀之术干掉伏巽之后,她就从未停止过对音杀的修炼,虽然没有内力和武功,但如今她仅凭音杀就足可跻身江湖顶尖高手之列,但凡可以掌控之物,她都有法子弹奏出抑扬顿挫的曲调,而这听起来美妙的音乐,恰恰就是可以杀人于无形的夺命符。
场上的争斗已是白热化,傅长风虽然身负武功,但终因伤势太重,体力不支,招式逐渐慢了下来。而银蛇虽然凶恶,却也只是凭借一身蛮力四处横冲直撞,所以堪堪战了个平手。
不过,傅长风终是身受重创,怕是过不多久就要落到下风,所以看着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的水重若,心里不由大急,高声叫道:“若儿,别愣着,赶快走,快走啊”。
水重若正全神贯注地看着这场厮杀,根本无暇顾及傅长风,仿若老僧入定般恍若未闻。
傅长风心里一横,转身扑向水重若,想借掌风把她送出去,如此自己后背的门户大开,那银蛇豁然张开大嘴,眼见就要咬中他的要害。
就是这个时候,银蛇已经进入音杀的控制范围,而且它一心只在傅长风的身上,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当下素手一扬,五指如风,一曲优美动听的旋律响起。
银蛇动作一滞,嗜血的眼神突然放缓,巨大的蛇身开始摇摆起来,仿佛正在感受这音乐。水重若想起前世行走印度时,当地著名的驯蛇人就是通过吹奏丝竹,引导剧毒的眼镜王蛇翩翩起舞,与眼前的场景颇为相似,知道自己的法子有效,心里一宽。
傅长风自知难逃蛇口,早已做好牺牲的准备,却没想到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好在此时他与水重若心神相通,瞅准时机,凤吟剑一声清啸,手起刀落,对准银蛇的七寸,粗壮的蛇身顿时“噗”地一声坠落下来,狰狞地扭了几下,就此不动了。
蛇口逃生,两人皆筋疲力尽,大汗淋漓,长长地吐了口气,就地而坐,相视一眼,生死轮回,两人都没有放弃对方,这才有如今的局面,微微一笑,一种温馨的情愫油然而生。
水重若煞有其事地一脚踢开地上的蛇身,不经意间露出方才被傅长风斩落的伤口,只见那银蛇的七寸处竟有一个形状极为狰狞可怖的黑色骷髅头,顿时浑身一震,还未来得及细想,只见眼前金光一闪,一硕长巨大的物体迎面扑来,腥臭难当,竟是一条比银蛇大了两倍的金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