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晟悠自怀中拿出一只竹筒,用手指轻轻往天上一弹,一股亮红色的焰火顿时出现在半空中,方圆十里都能看得很清楚。
不多时,大队人马很快赶到,为首的近卫军将领快步向前,躬身行礼道:“属下无能,令皇上遇险,请皇上责罚”。
要知道皇帝巡猎是何等大事,这些近卫军都是押上了身家性命的,倘若皇帝在他们的守卫下遇害了,恐怕等他们返回晏冲时,就是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了。
因此,当墨言溪告知大家,墨晟悠坠崖的消息时,一干人等恨不能代替他落下去,虽然获救的机会很是渺茫,但就算只有一线生机都不敢轻易放弃。
自两人落涯后,近卫军在四处大肆搜寻查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如何给帝都一个交代。
所以,当看到信号弹在空中出现时,大家原本死寂的心顿时活络起来,纷纷疾奔而至,眼见坠崖的两人都好好地站在那里,心中都大大地松了口气,恨不能把他们当作神明来膜拜。
墨晟悠自是不会讲出真相,于是就胡乱地编造了挂在树枝上,被人路过救下之类的云云。
众人欣喜之余,哪有空辨别真假,欢呼一阵后,相拥两人来到了驻地。
远远地看到有一抹纤细的身影迎了上来,那快马早已报知澜妃和墨言溪等人。所以,两人早已等待多时,见到他们回来,便走上前来。
澜妃看见墨晟悠时,目光有些躲闪,才两日不见,她的双鬓竟已有些斑白,脸上的皮肤松弛了许多,眼角出现了很明显的鱼尾纹,仿佛在一夕之间,老了许多。
墨言溪远远地看见水重若被墨晟悠护在怀中,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心里不禁一酸,回想起了当初两人刚落下悬崖的场景。
当时,水重若眼见墨晟悠情形危难,不顾危险冲了出去,他只得按照计划去寻找操纵死尸的人。
哪知此人身形诡异,行踪飘忽不定,好几次自己都快要抓住他了,却被逃脱,还害得自己象只无头苍蝇,在树林里原地打转。
待挣脱出来赶到涯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掉落悬崖,心里更是悔恨交加。
等他回过神来,准备找那操纵之人算账时,那人却像是笃定他不敢似的,定定地站在那里,等自己走到他面前,就要动手之时,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让他当场呆住了。
“郡王莫要动粗,回去晏冲问问你母后再动手不迟”,话音未落,人影一晃,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带大批死尸也都“哗哗哗”地走得一干二净。
回到驻地后,那黑衣人所说的话一直在他脑海里萦绕不去,见到前来搜寻的近卫军,他也只好含含糊糊地说皇上和皇贵妃掉下了悬崖,具体原因不明。
自从事情发生后,墨言溪的一颗心就悬在半空,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既担心墨言溪和水重若的安危,又担忧自己的母妃是否真的与这件事情有关。如今见到两人平安回来,心里也放下了大半。
当下也恢复了平日吊儿郎当的模样,嘻笑道:“皇兄,你瞧,自你坠崖后,澜妃娘娘寝食难安,十分担忧,连白头发都有了”。
澜妃原本呆呆地望着墨晟悠的侧脸出神,乍闻墨言溪的话,不由脸上一红,心里有如打翻了五味,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她心里明白,如果不是当时自己大叫一声,或许墨晟悠和水重若不至于会跌落悬崖,所以两人坠崖与自己是脱不了干系的。
澜妃出身普通官宦家庭,父亲只是一个小小的礼部正字,七品小官。难得的是,她自十三岁起便跟随墨晟悠,也就是当时的太子。
如今算来已近二十个年头,她绝对算得上是待在墨晟悠身边时间最长的女人。
虽然论样貌,她比不上霍贵人的明艳动人;论家世,她比不上刘芸儿的豪门贵阀;就连出身卑微的静妃,也比她年轻十岁。
但好在墨晟悠颇念旧情,对她算是眷顾,再加上皇太后对自己也是不错,时有恩赐嘉奖,所以自己在后宫之中的地位稳固牢靠,有时候还可以打着皇太后的旗帜,干些立立威,吓吓人的事情。
现在,因为自己的过失,导致墨晟悠跌落山崖,责任可大可小,倘若墨晟悠不予追究,那一切就好说。否则,后果就不是她能够承担得起的,搞不好就是掉脑袋,诛九族的事情。
想到这里,心中不寒而栗,不禁打了个冷颤,刚一抬眼,就跌入一潭幽黑无波的眼眸中,看见墨晟悠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两脚发软,竟有些站不住了。
在朝为官者莫不是人精,随行的官员及家眷听闻皇帝平安无事,已经安然折返的消息,都齐齐地到墨晟悠帐前问安。
除了表示道贺外,大多鼓吹墨晟悠是神明护体,得佛祖庇佑方能转危为安,三呼万岁者比比皆是。
水重若冷眼看着这些阿谀奉承的嘴脸,心里笑得直打颤,若被这票见风使舵的小人知道真相,那脸想不绿都难。
墨晟悠又恢复了往日清冷威严的模样,对众臣子自然是好言相慰,还特意表扬了几位看上去极为忠心的大臣,竟弄得这几位大人感动得痛哭流涕,趴在地上行三叩九拜大礼,一副只要墨晟悠一发话,他们就能即刻去死的姿态。
但也有少数官员,隐约间嗅出了阴谋的味道,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着众人一起粉饰太平,皆大欢喜,但眉宇间却又几分担忧之意。
好一阵喧闹,众人这才散去,偌大的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