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回书榻,对越女点了点头,越女赶忙把白依依迎了进来。
“玲珑怎么样了?这些天,我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的。你有没有偷懒啊!有没有好好照顾玲珑啊!”白依依唱念做打,样样皆佳的登场了。
“回(大)奶奶,小姐已经好多了,多谢(大)奶奶惦记!小姐常和奴婢念叨,说家里除了老姑奶奶,就数(大)奶奶最关心小姐了。”越女的功夫也不错,说话的语气声调都恰到好处。
说话间,白依依来到我的书榻前,“哎呀,玲珑啊!病刚刚好些,别看书了!仔细看坏了眼睛啊!”
越女为她搬来了椅子,上好了茶,在我的示意下,退到屋外候着。
“大嫂,您对玲珑真好!玲珑真是感激涕零啊!”我放下书,坐正了身子,静静的瞧着眼前的白依依。
白依依的五官长得非常好,犹如仕女图中走出来的仕女,细腻柔和精致。大眼睛、高鼻梁、小嘴巴、尖下颌、长眉入鬓,每一处都不多一分不少一分的刚刚好,长在一张标准的瓜子脸上,真是合适极了。白依依乌黑浓密的长发,漂亮的挽成东洋髻,被珍珠串成的发箍紧紧的箍住。额前满天星式的刘海若有若无。
她很会穿衣打扮,清楚自己身材上的优点和缺点。现在,白依依穿了一件酒红色高领长袖丝绒棉旗袍,外罩一件朱红色对襟缎面短棉衣,自领口直到宽宽的下摆和宽宽的衣袖处,嵌着白色的水貂毛。颜色和款式都非常的适合她,充分的衬托出白依依肌如凝脂,肤如白雪。尤其是里面的旗袍和外罩的棉衣之间,一松一紧,一肥一瘦的搭配。合身的裁剪,小巧的装饰,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娇媚可人,清新大方,精巧美丽。
真是可惜,可惜了这张清丽出尘的脸孔。这张美丽的脸已经被极度的贪婪和yù_wàng,磨去了全部的灵气和美好,变得如同假面一般。我常常觉得,白依依做戏的功夫,如果能入梨园行去当伶人,必定能成为一代名伶。只是不知道,梨园行会不会收她这种心机深沉,别有用心的人。
“还说什么感激涕零,连实话都不肯和我说。”白依依急不可耐的撕去了最后的伪装。
“哦,怎么会呢!”我努力的保持着平和的面部表情和声音。
“你啊!父亲去了哪里?你总该对咱们有个交代吧!”
“我交代过了。”
“那套说辞,骗骗别人还可以,我是不会相信的。”
我收起脸上的表情,瞧着白依依,轻轻的眨了眨眼睛,我懒得辩解,信不信由她吧!
“怎么不说话啦?你也知道骗不过去了,是不是?父亲到底去哪儿啦?你说啊?”白依依完完全全失去了耐性,急切的叫了起来。
我沉默以对,神情悠然的望向远处,我要让她把戏做足,这样,我就可以下定最后的决心,做一件我一直想做,却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做的事情。我的沉默,我的悠然,我居高临下的表情,彻底触怒了白依依。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讨厌你吗?我讨厌你的高高在上,讨厌你的矜持有度,讨厌你所有的一举一动,仿佛只有你才是天生的天之骄女,而我们这些人只能是你的奴才。父亲和莫姨娘的事情,别以为你可以一手遮天,你信不信我会把你的丑事,把你们家的丑事都抖出来?”白依依不依不饶的叫着高声的喊着。
我抬起脸,看到一张嚣张的,小人得志的脸,感到一阵反胃恶心。明摆着,今天白依依是来找碴的,她的目地应该是借题发挥,逼我就范。
“你想要什么?”
我始终不是很明白,白依依到底想要什么?玉器行已经完全在承祖大哥的掌握中,而且,玉家早晚是要玉芳菲掌家的,她还要什么?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我要玉家,我要家里所有的人都尊敬我,都服从我,都以我为马首是瞻,我要在玉府中说话算数。而你是我最大的绊脚石,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把你踢开。”
听着白依依自信满满的肺腑之言,我的心里一阵凄苦,觉得她可笑可怜可叹。说实话,我还真的不想掌这个家呢!要是可以,我真想让给她。可惜,掌家,不是我意愿而是我的宿命,我无从选择,无法逃避,更加让不出去啊!
“我要让玉府中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我才是玉家真正的女主人,玉家是我的,而你只不过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你凭什么在家里指手画脚?你凭什么对咱们颐指气使?你这个生而不祥的女人,看看家里的人把你宠成什么样子了?你不配,我才是每一个人都应该宠着、护着的玉家真正的女主人。”
白依依已经让自己所描述的美好前景打动了,她的双眼放射着灿烂的光彩,整张脸发出绚烂的光芒,整个人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想象的完美生活里。她相信这不仅仅是自己想象而已,一切都不是虚无的,只要踢开玉玲珑这个讨厌鬼,一切就是唾手可得的。
看着白依依,听着她的伟大宣言,我哭笑不得。突然间,我开始可怜她了,为她感到一阵阵的悲哀。多奇怪啊!白依依这些年来,大概做梦都想坐到我今天的位置上,而她拥有的家庭、丈夫、儿女,才是我真实的向往。
如果,可以彼此互换,我是非常愿意的。可惜,现实的生活里,没有如果,没有假设。这样也好,其实,我早就知道白依依从来没有尊敬过我,也从来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却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会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