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想起这件事,允央就自责不已,明知道这些野兽已被驯化,不会伤人,可还是放不下戒备。如果自己能有旋波这样的本事,那便能体会赵元狩猎时的快乐了。
金根车入了皇宫,还未到闲厩,旋波公主就迫不及待地在车上换好了软甲。允央在一旁打量,觉得她的软甲颇为眼熟。旋波看到允央奇怪的眼神,就笑着说:“敛妃娘娘是不是觉得在哪里见过?我的这件乌金软甲的样式与父皇是一样的,只是小了许多。”
“当时父皇在做自己的软甲时,特意为我也做了一件,为得是让我能常常与他一起狩猎。我也想啊,只可惜,经常是他忙于国事没有时间,有时间时我又被母妃看住不让出门,真正与父皇在一起提刀策马,拉弓猎鹿却也没有几回。”
到了闲厩,旋波公主一抬车帘,轻巧地跳下车来,回身抬手想要扶允央也下车。允央对这闲厩本是惧怕三分,见旋波公主这般英姿飒爽,不由得也来了兴致,想要看看这位平时娇滴滴的公主如何驯服野兽。
她们一行人刚入了闲厩的门,已经听得信儿的豹奴早已牵着两只金钱豹立在院子中央等候。
旋波一进门,目光就立即被眼前这两只豹子吸引了过去。只见这两只豹子金灿灿的皮毛在日头下面闪闪发光,乌黑的团状斑纹均匀地分布在全身,修长的四肢充满力量,耳朵短而尖,眼睛发出幽幽的绿光,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偶尔打个哈欠,露出白森森的尖牙和血盆大口……
旋波直接走过去看了看,伸手摸了摸其中一只的头,这只金钱豹果然如她之前说的那样,十分温顺。旋波公主见它这么听话,便从豹奴手中拿过了牵绳,牵着它在院子里跑了两圈。
允央虽然看到这豹子十分听话,但还是不敢靠前,远远躲在一边,看着旋波公主潇洒地带着这只猛兽奔跑。
跑了两圈后,旋波公主命人将马牵来,她翻身上马,一手拿着马鞭,一手牵着金钱豹想去九洲池那边转转。
众人见状,忙向两边闪开,让出一条道来,旋波公主将马鞭抬手一扬,做了一个出发的手势,脚下却还没有用力。
那金钱豹一见旋波这手势如同发了疯一般,刚才的温顺一扫而光,双目凶光毕露,蹭一下就蹿上了马背,卧在离旋波公主只有一巴掌远的地方,这要是抬爪一挠,旋波公主的俏脸立即就得毁了。
金钱豹的动作向来以敏捷著称,这一连串动作顷刻间完成,众人全都没反应过来,连武功不弱的旋波公主都呆在那里。眼见这豹子就要抬爪,忽得一道黄光闪过,不知什么东西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豹子的鼻梁上。
这金钱豹生性凶悍,就是老虎狮子到了眼前,也难一时制服它,偏它的软肋就是鼻梁,这一击力道极大,金钱豹痛的从马背上滚了下来,爬在地上发出“嘤嘤”的声音。
旋波被眼前的情形惊得目瞪口呆,立即回身想看是哪位高人有如此的功夫,这一看更让她难以置信,原来用石子击中金钱豹的竟然是文弱儒雅的净尘!
旁边保护允央与旋波的宫廷侍卫反应也是极快的,立马分成两队,一队上去把豹奴与金钱豹围住,三下两下就把几个豹奴绑个结实,牵着两只豹子关进铁笼子里。
另一队把允央和公主层层护住,过了一会,见没什么动静,侍卫队长走到净尘面前一拱手:“多谢大师刚才出手相救,否则若长公主受伤,我等的性命也就只到今天了。”
“上次在毬院之中,大师运功降住了鲨齿蝠,今天又用失传的绝技快指二十三式救下了公主,皆在千钧一发之际。在下不才,愿替当差的侍卫谢过大师。”说完他一掀衣襟,就要下拜。
净尘一把扶住他,淡淡地说:“大人何出此言?贫僧乃是皇家寺院的主持,而且皇上与敛妃娘娘皆有恩于我,我这么做一是本份,二是报恩,大人切不可抬举了贫僧。”
侍卫队长见他说的真切,便也不在啰嗦,回头对侍卫们说:“这两只豹子本是要送到南边皇上那里的,没想到竟然会已被人训练成了这个样子,此事一定是针对皇上的,非同小可。”
“你们先把这几个豹奴的锁骨打断,纵然他们是绝世高手,也无法运功。再把他们投入天牢,让内功高手对他们的手、膝盖关节进行摸骨测试,纵然伪装的再好,他们师承哪派的武功也是一目了然。”
侍卫们刚要动手,却被净尘一把拦住,他低声对侍卫队长说:“此时这些豹奴都被制住,一时半会难掀风浪,贫僧与侍卫们在这里看着。”
“大人还是先派人护送娘娘和长公主回去休息为好。以免这里暴戾之气太重,惊吓了她们。”
侍卫队长恍然大悟,忙说:“还是大师想的周全。”于是派了十几个侍卫分别护送允央和旋波离开闲厩。
旋波公主经历了刚才情景,内心也是震惊万分。她在离开闲厩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净尘。胸中禁不住地翻江倒海——这个人是谁?是和我在隆康宫斗茶的那个文弱僧人吗?
允央由大内侍卫护送着,一路沉默地回到淇奥殿。饮绿、随纨见娘娘今日脸色阴沉,一言不发,也都不敢多说话,只是安静地为她卸装,换了寝衣,摆上了熏香。
经过这一天的波折,允央真是感到有些累了,她披着件银红色半臂,倚在床边。饮绿走过来给她轻轻地压了压盖腿上的锦被,又在她的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