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慕就这样胡思乱想地坐了一夜,直到到府中的管家站在门外回话:“夫人,请问今日早饭还是摆在双燕堂吗?”
这句姜慕猛地清醒过来,她轻轻咳嗽了一声,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昨夜我已让厨房做了什锦米夹馅软糕,配了十二样小菜,花园里的残荷这几日见了雨,正有味道,就摆在芳引榭吧。”
“是,夫人。将军今早天还没亮就带着随从回边关了,他说,边关有要处理的紧急事务,不让叫醒您,让您多睡会儿。”
一听这话,姜慕怔住了,隔了一会才回过神来道:“哦,知道了。”她明白赵元公事繁忙,今日一走,恐又要一年以后才能再见,看起来他的意思便是要放自己一马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顿时轻快了许多。思量着自己一夜未睡,脸上憔悴,便坐在菱花镜前仔细梳妆起来。
在低头调胭脂的时候,姜慕的鼻子不知怎得一阵发痒,忍不住打了个大喷嚏。面前的胭脂,被气流卷起糊了她一脸,同时也星星点点地粘在了铜镜上。
她抬头一看镜中的自己,好似血流满面一般,狰狞可怖,更让人害怕的是,透过镜子上的点点猩红,姜慕看到背后似乎站着一个灰白色的人影……
姜慕猛地回头,后面却是空无一人。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大喊起来:“来人!来人!……”
经过这样的惊吓,这一整天,姜慕都没有去芳引榭用饭,她感觉浑身没劲,头疼欲裂。浣舞在旁服侍她躺下,又拿来温水与手巾替她擦去脸上的胭脂痕迹。
可能是因为这种胭脂太过浓艳,像是渗进了肉里,怎么擦也擦不尽。姜慕见她办事不麻利,索性自己拿起手巾擦了起来。
就在这时,辰夫人与敏夫人见姜慕身子不爽没来吃早饭,相约过来看望她,一进屋子就见她用帕子捂着脸,说话也是断断续续,与平时大不一样。两人心里觉得奇怪,也不好多问,坐了一会子便各自散去了。
到了晚上,姜慕的头似乎更疼了,她让侍女的把屋里的灯都点亮,还派了两个丫头守在自己床前。好歹这样过了一夜,自觉平安无事,后半夜也昏昏入睡了。
再睁眼时,天已大亮,姜慕看着窗里透进的阳光,觉得精神好了许多,便想扶床起身下地,怎知左臂却毫无知觉。
撂起衣袖一看,只见左臂从肘关节以下全部青紫,摸起来冰凉,似已不长在自己身上一样!
姜慕一看这个情景,吓得七魂要丢了五分。
大夫人病倒了。虽然请了京城中最好的医生前来诊治,但总是不大见效。医生们号过脉后,都说是因寒邪侵体,使血淤于左臂,只要吃些散寒活血辅以针灸便可大好了。
可是姜慕却不相信他们的话,只觉自己是得了要命的重病,而这些医生说的都是哄人的假话,这样一来二去,病始终不见起色,人也日渐憔悴下去了。
浣舞看着,心里着急,有一天趁着左右没人的时候,悄悄凑到姜慕身边说:“夫人,您病了也快有一个多月了,名医请了几十个,却没见大的起色。”
“您想过没有,也许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病呢?奴婢听说城东四沼巷中住着一位神婆。此人法力深厚,要价颇高。听说最能怯除阴鬼冤魂的骚扰,不如请她过来看看。”
这话可真是说到姜慕心里面去了。她早有这方面的疑虑,只是因生性极为好强,故而嘴上一直不肯说出来,今日听了浣舞的建议便道:“那就请她明日天黑之后从西南偏门进府。记住如果遇到有人询问,就说此人是新来的粗使婆子。”
浣舞应道:“是。”
第二天,天色全黑之后,浣舞果然带来了一个四五十岁的婆子。这个婆子双鬓边的头发有些发白了,身上穿着青灰色的布衣,站在那里果然像是个粗使婆子。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她那两根奇长的小指指甲,发着淡淡的灰绿色,像是从生锈的铜锅中取出一般。
浣舞出了门左右看看,见无人注意这里,扭身回来把房门关好,这才带着婆子走到夫人的床边。
这个婆子先看了看姜慕的气色,接着又凑到她身边闻了一闻。
姜慕见这个婆子行动古怪,心中开始有些忐忑起来,把身体往旁边偏了偏。那婆子似是找到了症结,也不客气,一把把姜慕的左臂抬了起来,撩开衣服,看到了里面一片黑紫色。
婆子冷笑了一下,用灰绿色的长指甲在姜慕手臂上刮了起来,如此来回了几十下,姜慕却没有任何感觉。
放下了手臂,婆子说:“夫人,我若说了这生病的原由,您可莫要吃惊!”
姜慕点了下头。
婆子说:“您这手臂上之所以没有知觉,是因为上面挂着个东西。这个东西,五六斤的样子,刚出娘胎也没两个时辰就给打回去了,于心不甘所以找到了您挂住,以求在人世多留几日。”
她此言一出,浣舞在旁几乎要惊叫出来,连忙用手把嘴捂住。
姜慕听了,身上也是出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但她好歹控制住了,颤着声音问:“妈妈可有化解方法?”
“方法倒是有两个,随夫人自选。”婆子坐在桌边喝了口茶,接着说:“一是夫人将此物的原身取出,供在正堂七七四十九天,请府中的各路人物前来吊唁,便可化了它的冤气,从此各不相干。”
姜慕一听,低头不语:“若是如此,岂不是告诉大家,是我害死了她们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