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妹妹是因这件事情还烦恼呀。”允央将一方柳黄色绣寒塘秋雁纹的轻容纱帕子绕在手指上,若有所思地说:“姐姐是真想帮你,可是一时还真想不起有什么办法……”
“妹妹唠叨了这些事,也不是想有求于姐姐,只是情之所至,脱口而出。”荣妃低下头,语调有些遗憾地说。
允央拍拍她的肩膀道:“你先别着急,有些事情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总好过闷不作声。你父兄进宫这件事,虽然难办,却不是一点转机都没有。”
荣妃听允央的话音,这事还有回转的余地,一下子来了兴致:“还请姐姐点拨一二。”
“当日,皇上带兵进逼鲁国时,南嗣王深明大义,开门献城,令皇上兵不血刃就取得南疆的大片土地,也控制住了南北交通的枢纽,是稳定当时战事的关键一步。”
“这件事,朝野上下谁不知道?如今皇上不准你父兄入宫,无非是碍于礼制,若是同意南嗣王与鸿国公入宫赴宴,那其他不能入宫的皇亲国戚又该怎么想,皇上堵不住悠悠众口啊。”
荣妃听罢沉默了下来,以她的性情,凡事必要拨得头筹。别的人进不来,而她父兄一定要进来,这才是她想要的结果。
允央看了她一眼,眼波流转,缓缓地说:“所在,要想做成别人做不成之事,就一定要有别人没有之举。”
荣妃抬头道:“怎么讲?”
“今年皇上打了平南的大仗,虽然胜了,可是咱们大齐又不同于北方的蛮族,胜了就抢些金钱财物就跑。皇上搬师回朝之时,南疆的钱财全都留在了南疆,由地方官员管理和利用。”
“可这半年多几十万人打仗的钱却是实实在在地花了出去,如今国库空虚,往年元日里赏给军队的喜钱,今年全都省了。若是南嗣王能以皇上的名义将这部分喜钱发给麾下的士兵,替皇上作了脸,皇上一定会有额外的恩赏。本宫猜着,多半是破例容许南嗣王与鸿国公在元日入宫赴宴。”
荣妃一听,双眉轻蹙,若有所思。她知道,这确实是个办法。可是若是父亲做了这件事,少不了要损耗家里的一大笔钱,可是要是此举一下子可以打开父亲与兄长在洛阳城中的局面,确实是很划算的。
因为荣妃知道,虽然父亲与兄长被封了一品侯爵,自己被封了妃,但是她们毕竟是从南边来的,一时根本无法插手洛阳纷繁复杂的朝廷事物,只能作个富贵闲人,逐渐被边缘化。
可是若是皇上能在元日里破格请他们入了宫宴,那就是等于公开告诉满朝的文武百官,南嗣王与鸿国公与旁人不同,是皇上看重的人,是可以进入大齐帝国权力核心的人。
这样的结果,如果不是有国库空虚的这个机会,只怕再多十倍的钱两也是买不到的。
“姐姐睿智,妹妹自愧不如。”荣妃道:“若这个办法真能成功,那姐姐可是帮了妹妹大帮了。事不宜迟,妹妹这就回去修书一封,通知父兄。”
允央嫣然一笑:“看到妹妹骨肉即将团圆,姐姐也替你高兴呢。”
荣妃听罢,点点头,喜气洋洋地离开了。
见荣妃她们走了,饮绿凑到允央跟前低声说:“娘娘,此事成了吗?”
允央神色有些沉重地说:“不好说,荣妃机敏过人,她到底会怎做,谁都吃不准。”
到了傍晚时分,允央刚要用晚膳,雪珠忽然过来了。她一见到允央就请罪,说自己犯了大错,将荣妃娘娘心爱的鹿头琴失手摔坏了。荣妃由于思乡情重,每日必抚琴之后才能安睡,如今没了衬手的琴,正在古华宫里发脾气呢。
允央请雪珠站起来,笑殷殷地说:“本宫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你也不必多说了,大圣遗音琴本宫平日里也没时间弹奏,放在淇奥宫只是个摆设,实在是可惜了。既然荣妃有用,你便抱回去罢,能让荣妃妹妹****安稳入睡才是最要紧的。”
雪珠听罢,千恩万谢:“敛贵妃真是救了奴婢一命。这琴我家娘娘也就用上几天,待鹿头琴修好后,马上就还回来。”
允央还是一脸温柔的笑意:“别客气了,快回去罢。现在天黑得早,石头,你拿盏琉璃宫灯送雪珠回去,免得她路上害怕。”
看着石头陪雪珠出了宫门,允央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饮绿在旁瞧着,不解地说:“娘娘,雪珠来借琴有什么深意吗?您好像比之前轻松了不少?”
“她来借琴,就说明荣妃觉得本宫还有利用价值,还不必这么早死。看着吧,就这一两天,荣妃必定还要登门。”允央起身理了理衣襟,又缓步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首饰盒子翻看起来。
“本宫新订作的几样钗环,快送来了吧?”
“是的娘娘,明天一早就会送到。”饮绿道:“而且这次为娘娘专作制作钗环的匠人已被奴婢安排在了一个僻静的小院子里,除了奴婢,谁都接触不到他。”
“好。”允央轻轻拿起一支金镶宝刘海戏蟾挑心看了看说:“能让荣妃一见就动心的手艺,可不是一般的匠人。你一定要把这个人给本宫看好了。”
饮绿一脸警肃地说:“娘娘放心,这其间的轻重,奴婢心里有数。”
“另外,元日宫宴上的礼官确定是谁了吗?”允央问。
“据说是安大人或是区大人。”饮绿回道。
“最好是固执又能直言,却一直得不到重用的路勇。”允央声音不高,却有命令的意味。
饮绿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