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央此时已从宴席上走了下来,来到大殿中央,站到了演奏的乐师前面,这时有宫人送上来秋香色软垫,铺在允央的脚下。
允央跪在软垫上,两个宫人将黑釉蓝斑瓷腰鼓抬了来放在了允央的腿边。允央这才看清了这支传说瓷鼓的模样。
这支瓷鼓形状规整,在黑釉上泼出淡蓝色的斑纹,呈现出水墨浑融的韵致。瓷鼓两头包着熟牛皮,轻触就已铮铮作响。
荣妃没有请动赵元,神情中终是有些怅然,见允央为自己伴奏,只能勉强挤出点笑意到:“有劳贵妃娘娘了。”
允央颔首浅笑:“妹妹何需客气。”乐师递过来荣妃新改编的舞曲,允央仔细看了一遍后,对后面的乐师说:“准备好了吗?本宫要开始演奏了。”
看到乐师们点头,允央就开始用双手拍击放在自己腿边的黑釉蓝斑瓷腰鼓。鼓点先慢后快,清扬飘逸,听过后,众人真的好似看到春日里海棠花瓣随风纷纷落下的情景。
伴着忽快忽慢的鼓点,荣妃轻盈一跃,跳到了大殿中的宣城丝毯上,开始了独舞《落海棠》。荣妃不愧是舞蹈高手,举手投足,轻重得当,快慢有致,大殿中的宾客都看得入神了,竟然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落海棠》算是一则传统舞蹈,在座的达官显贵看过不止一两遍,难得的是经过荣妃稍加改编,竟然让《落海棠》给人脱胎换骨之感。
她不仅在舞曲里加入了声音清脆的腰鼓,而且将整支舞曲的节奏加快了。伴着更有活力的乐曲,荣妃在舞蹈中加入了大量的跳跃动作。
她的腰肢极为柔软,舞衣又选用纤薄的轻容纱,所以跳跃起来,衣裙翩翩,好像傍晚时分的彩云浮动,又如微风下的碧水轻波。
其舞姿优美,前所未有,舞曲新颖,闻所未闻。众宾客经过刚开始惊艳地沉默后,渐渐开始交头结耳,议论起来。
允央一直低头拍击鼓面,直到自己要演奏的部分全都结束后,她才有时间抬头欣赏荣妃的舞蹈。看了一会,允央在心里暗暗叹道:“荣妃这南疆第一美人的名号真不是白来的,不仅在舞蹈技巧上先声夺人,就连一颦一笑也充满了高风雅韵。”
允央抬头看了一眼赵元,只见他手中正握着一支玉杯,目不转睛地盯着荣妃,似是被她此刻的舞姿所吸引。
看着这一幕,允央心里莫名地刺痛了一下,她低下头,不再看着赵元,想极力平复着情绪。
就在这时,荣妃开始了一段长时间的旋转,随着她旋转的加快,腰间的舞裙如波浪般翻滚飞起,随着乐师一阵急促的弹拨声戛然而止,荣妃的身体也如殷红的海棠花一般飘落在月白色的宣城丝毯之上。
众人皆意犹未尽地鼓起掌来,荣妃则从丝毯上站了起来,气息未匀,娇喘吁吁。
皇后带着冷淡的口气说:“荣妃好身段,好姿容,这曲《落海棠》,倒是比平时看的别致些。”
赵元接过话道:“皇后说的是。朕看来,荣妃这一身舞衣着实耐看,首饰也配的得当。”
“皇上什么时候开始注意这些了?”皇后有些阴阳怪气地说:“臣妾一直以为皇上只看重妃嫔的举止容德,怎么也开始关心这些细枝末节了?”
赵元本是想随口夸奖荣妃几句,没想到却被皇后揪住了不放,一时脸上神情也颇为尴尬。他没再解释什么,正想说因荣妃献舞有功,要赏赐一些金银和绢帛的话。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礼官马勋走到殿中拱手行礼道:“回皇上,微臣有事要奏!”
赵元微微一怔,旋即平静地说:“马爱卿有话请讲。”
马勋神色严肃地说:“微臣是今是夜宴的礼官,职责就是查找、发现和纠正宴会上所有人不合礼仪的事情。虽然荣妃娘娘刚才的舞蹈出神入化,令人赞叹,但是微臣却不能因此而疏怠于职责。所以,微臣要参荣妃娘娘一本,因娘娘穿着犯了宫中大忌讳。”
马勋此言一出,满座哗然,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荣妃好端端地为何会被参了一本。赵元亦是同样的想法,他想要息事宁人,于是低声说:“马爱卿何出此言?今天是正月初一,新春伊始,大家皆喜气洋洋,马爱卿不要做一些扫兴的事。”
赵元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就是不要再参本了,大过年的大家和和气气就好。皇上的意思,马勋怎会不知道?只是为作礼官如果发现问题不及时指出的话,他也有悖于自己头上这顶乌纱帽。
“皇上,微臣发现荣妃娘娘为了姿容美艳,竟然用了冥玉来作首饰。先不说这其中有巫蛊的嫌疑,就单说今天是大年初一,皇亲国戚聚在一起,荣妃娘娘头戴冥玉出现在这里,怕是要影响大齐国运呢。”
“冥玉?”赵元诧异地问:“哪里是,为何朕没发现。”
马勋道:“荣妃娘娘头上的顶簪就是将白玉沟云纹龙首璜用金丝勾成如意形制成的。而白玉沟云纹龙首璜是前朝皇帝的心爱之物,已随前朝皇帝埋葬于乾陵之中。如今忽然出现在荣妃娘娘的头上,着实是大不吉利。”
马勋的话音刚落,荣妃就吓白了脸:“皇上明查,臣妾确实不知什么白玉沟云纹龙首璜的事。若是臣妾头上真有什么白玉沟云纹龙首璜,此事也要问过敛贵妃才好,因为臣妾今天所用的衣服首饰全部来自于淇奥宫。”
马勋接过话道:“如果荣妃娘娘所言属实,那今天之事就少不了有别人栽赃陷害之嫌。在大齐国宫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