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发了话,满殿的文武官员自然是不敢在说话。皇后看着鸦雀无声的临华殿,则赶紧打个圆场说:“夜宴还未结束,众位卿家怎么不动筷子了?这新出锅的偃月形馄饨,是与敬佛的饺子从同一锅里煮出来的,吃一个整年里都会平安、素净,都快尝尝。”
坐宾客纷纷拱手道:“谢皇上,皇后恩赏!”
此时赵元看着还在殿中跪着的允央和荣妃道:“你们都坐回去吧,有什么事过完年再说。”
允央和荣妃同时低头行礼道:“臣妾遵旨。”
在转身返回到座位的时候,允央感觉到荣妃投来冷森森的目光,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气愤,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一笑置之,而是勇敢地迎着荣妃的目光,轻声说道:“本宫的一番好意,在荣妃这里却成了害人的利器,着实令人心寒。”
此时,大殿里乐声已起,赵元与皇后都举着杯与达官显贵说着话,没有人注意到这里。荣妃向眼光轻扫了一下周围,才阴冷地看着允央说:“姐姐何出此言?您这费心费力的又是白玉沟云纹龙首璜的顶簪,又是特制的舞鞋,为的不就是引妹妹上钩吗?”
允央回头深深地看她一眼:“妹妹机智睿明,本宫若不这样,岂不是让妹妹一眼就看穿了心意,如果那样的话,今夜的宫宴便毫无悬念,还有什么意思?”
荣妃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些:“姐姐如此成竹在胸,那是笃定了鲁氏一族今日气数已尽了吗?”
“妹妹说的哪里话?”允央唇边带出浅浅的笑意:“本宫如何能评判了旁人的起落陨灭?本宫又不是能掐会算的仙人?”
“姐姐没存这份心是最好,”荣妃心里最然惊慌,但是嘴上却分毫不让:“鲁氏一族虽然没有你们宋家声名显赫,但是却是子嗣繁盛,人才济济,这与姐姐孤苦一人的情景自有天壤之别。如今在大齐国也算名门旺族,只怕姐姐想要灭了鲁家,也没那么容易。”
允央却并没有气恼,只是幽幽地说:“妹妹的家族是贵胄高门,权倾一方,本宫只是后宫的一位妃嫔,从没参与前朝政事。妹妹如何能将家族命运与本宫联系在一起?”
此时两人已到了席间,荣妃在落座之时,嘴里还不望说一句:“姐姐最好不要存这个心,鲁氏一族人太多,妹妹是怕姐姐认不全,不知其中深浅。”
允央从荣妃席间走过时,也回敬了她一句:“本宫从没有存过什么心,也不想认识鲁氏族人。鲁氏的兴衰自在鲁氏手里,旁人确实无能为力。不过还好,世间尚存作茧自缚,咎由自取这几个字,正是为一些贪心不足,居心不良的人而准备的。”
荣妃听罢,又气又怕,脸色已发青,但又不敢发作,只得生生把这口气咽了下去。
待允央回到自己的座位后,饮绿在旁趁着给娘娘的釉里红三鱼高足瓷酒杯中斟酒时,小声对允央说:“奴婢怎么觉得荣妃娘娘被您的这几句话说得有些害怕了呢?您看,她都有点发抖了呢!”
允央并没往荣妃那里看,只是低头抿了一口酒道:“今年的牡丹五果酿倒是清冽了不少,可见是从凌室里直接拿来的。只是这酒后劲大,本宫不敢饮的太多。”
饮绿听了安慰允央道:“娘娘,不必太过苛求自己,您的酒量很好,一般不会喝醉。”
允央低头笑了一下道:“会不会醉本宫心里有数。有时心情好了,多喝几杯也无妨,有时心里憋闷了,只饮几杯就已经头晕目眩了,这就是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
“所以同样,若是一个人心里有鬼,纵是白天也会不寒而栗,胆战心惊。否则为什么大殿中的皇亲国戚都没感到寒冷,亦不会发抖。为何只有担心自己所作所为的人才会坐立不安呢?”
饮绿知道这是允央给她旁敲侧击的解释荣妃为什么会是这个表情。
方才荣妃故意在皇年面前露出顶簪和舞鞋,想要将祸水引到允央这里,没想到允央竟然有备而来,四两拨千斤地将荣妃的指责全部顶了回去。刚才没说几句话就将荣妃气个半死,气了荣妃之后又面不改色地开始饮酒,丝毫不受刚才大殿上剑拔弩张的气氛干扰。
饮绿在旁看着允央的侧颜,心里暗道:“平时都说娘娘性格过于软弱,却没想到今天能见到娘娘这般不露声色的凌厉手段,也是让人颇感欣慰。”
只是饮绿还有一些疑惑不解:“娘娘之前是说要用顶簪和舞鞋来作为双保险,在宫宴之上让荣妃现出原形,让皇上看到她的真面目。”
“可是没诚想,荣妃早已看透了娘娘的心思,见到顶簪与舞鞋时佯装十分感动的样子,希望能就此骗过娘娘,让娘娘毫无防备地出现在临华殿上。”
“而此时,荣妃已经在晚宴上安插了自己人作为礼官,只等荣妃舞蹈结束后,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唱起了双簧,为得就是将允央绕了进来。使皇上认为允央成心用冥玉与特制的舞鞋来很陷害荣妃,在这样特殊的日子里——大年初一就使出了这样事,皇上当着文武百官,脸上无光,下不来台,一定会牵怒于允央,这样一来荣妃兵不血刃地就将允央逼入了绝境……”
“可是既然荣妃的打算,娘娘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地陪她在殿上演了一幕。直到最后千钧一发的时刻,娘娘才将真相和盘托出。”
“这么做到底有什么好处呢?”
饮绿想了想,好像有些明白了:“娘娘与荣妃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