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沉默了片刻道:“这只是朕的猜想。能在今夜杀害旋波与净尘,一定是经过了周密安排与谋划。否则,凶手不可能知道净尘与旋波今夜的行踪。”
“而且,旋波与净尘同时遇害,凶手行事极为果断冷静,几乎转瞬便离开了,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样作法只能是顶级杀手的风格,若想请动这样的杀手,想必这些要旋波与净尘性命的人财力也很雄厚。”
“所以,朕想来想去,此事很可能是隐遁派所为,而且与崇善寺里发生地下河涌出案有关。那次净尘与旋波一起到地底历险,九死一生,在出来之前意外发现了隐遁派的一些秘密,并且在最后关头把暗藏玉带山金矿关键信息的玉璧带了出来。”
“如果那支玉璧本就是隐遁派用来引朕上钩的东西,那朕得到了玉璧之后,却没有如了他们的意,没有开采玉带山的金矿,那这对于隐遁派来说无疑是迎头痛击,他们很自然就会恼羞成怒。因为前面为了促成此事,他们已经死了不少人,最后的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此时,隐遁派的掌门人为了给下面的人一个交待,一定会把气都撒在找到线索的这些人身上。”
“那个画师卢邦虽然也与旋波、净尘一起经历了地下的险情,但是因为他本身并不会武功,在公主遇险时没有帮上什么忙,况且他还是个阉人,所以朕昭告天下封赏时,并没有提及他。可能正因为如此,今夜他才逃过一劫。”
允央点点头:“幸好这样,他也算是因祸得福。”
赵元叹了口气:“当时,朕确实是冲动了,如果能把事情压一阵子再昭告天下的话,隐遁派可能会露出更多的马脚。到了那时,朕再想处置他们也能有的放矢,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头绪。”
允央把赵元的手握紧了:“现在的感觉就是他们在暗处,咱们在明处,处处被动。”
赵元也颇有同感地说:“这样推断下来,他们下一个要对付的人,很可能就是你,毕竟在发现玉带山金矿这件事上,你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他们很自然就会牵怒于你。所以今夜朕才会这般急切地来到这里,如果那个高手真出现在这里的话,至少朕能保护你。”
“皇上,”允央有些心疼地感叹:“您是当今天子,九五至尊,怎能为臣妾而犯险?皇上还是远离淇奥宫吧,这样您才能安全……”
“别说傻话!”赵元一把将允央紧拥了起来:“从今天起,朕每天都要歇在这里,直到你安全的那一天。”
允央没有说话,心却是揪紧了:“隐遁派的那些手段,从敛兮的手册里已经窥得一二。这个派别里都是些天性冷酷之人,行事狠辣,毫不留情。在这样的非常时期,皇上呆在淇奥宫本就是危险之至。”
“净尘的武功应该在皇上之上,而且比皇上还要年轻十几岁,他都没有还手之力就被杀害了,若是皇上遇到这样的冷血杀手,获胜的机会能有多少?”
“所以,无论如何,不能让皇上为我而涉险,一定不能。”允央暗暗下定了决心,却隐隐感觉到这样与赵元依偎在一起的机会只怕是屈指可数了。
第二天清晨,赵元与允央都起得很早。刘福全早早便送来了一件石青色绣四团金龙缂丝袍,赵元换上以后,坐在罗汉床上饮着早茶。
这时允央从外殿走了进来,屈膝请安。赵元抬眼看到她已换上了一件雪灰素色绸衣,在领口袖边上绣着月白色的水波纹,她头上没有着珠翠,只斜插了一对羊脂白玉的凤头簪。
赵元知她的心意,轻叹了一声。
早膳时,两人不约而同地要了全素宴。
用膳时,赵元与允央都没有说话,整个内殿里陷入一片沉闷的寂静之中。
“皇上尝菇,清香甜嫩,入口即化。”允央先打破了沉默。她用镶玉紫檀柄银匙为赵元布了一小碗菜,放到他的面前。
赵元端起这只白玉错金嵌宝石碗,尝菇后,点点头:“名不虚传,爱妃也进一些吧。”
允央忽然放下手里的碗筷,咬了一下嘴唇,低声说:“回皇上,臣妾想要去看净尘与公主一面。”
出乎意料,赵元听罢非常平静,好像这已在他意料之中:“爱妃,那里是凶案现场,煞气浓重……你是弱质女流,朕怕你受不了。”
“多谢皇上记挂。”允央声音还是低柔的,只是隐隐透着一股倔强之气:“亲人意外离开,臣妾若不去见他一面,于情于理都说不通,还请皇上体恤。”
赵元深深看了允央一会,有些怅然地说:“爱妃若执意如此,朕也不阻拦。朕会派刘福全带上最好的侍卫陪你一起去。如果你晚上回来,感到害怕,朕会一直在你身边。”
允央听得眼眶一热,说不出话来,只得起身低头谢恩。
由于赵元对公主遇刺一事还在封锁消息,所以允央去九华寺的安排就尽量不引人注意。允央只乘了一顶小轿,连饮绿都没有带,就在刘福全和侍卫的陪伴下悄悄出了汉阳宫东面的长乐门。
坐在轿子里,听着外面街道上人来人往,欢声笑语,允央愈发觉得凄楚起来:“现在正是大年初二,如果净尘与旋波还活着,没准他们都能进宫来参加宫廷里的百戏会呢。”
到了九华寺,允央下了轿,看到门口站着不少身穿铠甲,神情严肃的武官,就知赵元已将此地封锁了起来。
刘福全上去和守着门口的武将说了几句,那些人的脸色一变,马上齐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