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绿此时将盛着翠绿葡萄的青瓷碟子放在允央面前,神情颇为气恼地说:“娘娘,您问这个,说起来都是气!”
“怎么了?”允央好奇地说:“咱们在这里与前院的那些人本无瓜葛,难道她们还敢给你脸色看不成?”
饮绿撅了一下嘴道:“一般宫人自然是不敢。可是,就算是奴婢到了前院里拿东西,郑掌事她也不能对奴婢这样说话呀!”
允央听了柳眉一挑:“怎么回事,郑掌事不是一向对本宫恭顺有礼,难道今天她的态度改变了吗?”
“何止是今天呀!”饮绿没好气地说:“自李掌事意外身亡后,她对咱们便一日冷过一日。刚才,奴婢去前院领这几日所用的米面果蔬,可巧内府局送来了一盒子葡萄。按理说,这样的新鲜水果,本就该是给娘娘头一份的,以前也是这么办的,从没有人说三道四。”
“今天奴婢便按往日的习惯取了两串,偏让郑掌事看到了,她就叫住了奴婢,问来问去。奴婢见她婆婆妈妈的态度也不似以前,就回了她两句——别以为李掌事不在了,这浣洗局你就一手遮天了。还有贵妃娘娘呢,她心里明镜似的,哪就全由了你去!”
“奴婢不说这几句还好,一说了,那郑掌事就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嚎叫起来,说奴婢胆子太大了,在这里不过是带罪立功,怎得像是来当主子一样。还说咱们这屋子里死过人,三天两头会仍鸳娘的鬼魂出没,后面的话更是不堪,竟然说新鬼也会被吸引过去,看你们还能欢腾几天!”
“娘娘您说,这个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了,不过是拿了两串葡萄,至于吗?急成这个样子,还明目张胆地说鬼神之事,吓唬谁呢!”饮绿把心里的怨气一股脑说了出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允央听着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下又问:“她说起咱们这里的鬼神之事时,是个什么表情?”
饮绿蹙着眉,仔细回忆了一会道:“她当时的样子像是并不害怕,倒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还有就是,奴婢觉得她似乎在窥探咱们的反应,这几天有没有惊慌失措。”
允央听着,唇边渐渐挂上了一个冷笑,手指不由自主地摸索着刚才包了梅花龙脑的帕子。
“娘娘,您手上沾的是什么?”饮绿低声惊叫起来,紧走几步赶过来捧起允央的手就看。
“原来是珍珠粉呀!”饮绿松了一口气:“娘娘您呆在这样一个地方,终归是要留心些。不过,这间屋子里怎么会有珠粉的?连小厨房里都没有呢!”
允央这就把香饼子里的玄机告诉了饮绿,她听完欢喜得眉开眼笑:“奴婢怎么说的,皇上怎么会忘了您?别看送来的只是根雕的香薰,这是避人耳目,里面放的可是价值连城的香料!皇上对您一直都如从前一样,不是吗?您与皇上到底有什么心结非要闹到这个地步呢?”
允央转过头,避开饮绿质询的目光,下意识地拿着帕子擦起手指来:“这个……本宫怎会知道?皇上的心意如何能轻易被揣测出来?”
饮绿盯着允央,知道她说的都是搪塞的话。但是这又怎样呢?只要皇上还惦记着娘娘就行了,这就有了东山再起的资本,管他什么理由!
想到这饮绿释怀地一笑:“娘娘别急着解释了,珠粉蹭到帕子上了,奴婢给您换一块。”
允央见她没有刨根问底,登时也轻松不少,连忙说:“有劳你了。”
饮绿拿着帕子往外走时,自言自语道:“皇上真是别出心裁,还能想到用珠粉给香饼子乔装打扮呢!”
她本是无心之言,允央听来确如醍醐灌顶,一些杂乱无章的片断霎时便连接了起来,这几日困扰允央的疑问也有了逐渐清晰的答案。
正当允央准备细细理清这期间的因果时,院门忽然“支扭”响了一声。接着就听到饮绿殷勤的声音:“给刘公公见礼。什么风把您吹来啦?”
“什么风?春风,暖风,杨柳风!”刘福全随口的回答里颇有喜气。
允央心里一悬:“他来作什么?可是有人想见我?我该如何是好?不能去,不能答应,不能……”
她这边还在拼命想着如何婉拒赵元的要求,刘福全已经大步走了进来:“老奴给娘娘请安!”
允央有些羞涩地拢了一下鬓角的碎发道:“不知刘公公今天过来所为何事呢?”
刘福全笑嘻嘻地说:“自然是好事,是娘娘心里惦记的事。”
允央愈发不安起来:“此事……实在……”
刚说到这里,饮绿端着热茶走进来道:“刘公公劳顿了,请尝尝这六安瓜片,自然比不上长信宫,但用的水好,也可寥以润喉。”
刘福全接过茶品了一口,点点头道:“这茶是一般,但这水入口却清冽的很,综合一下,这盏茶倒也是上品。”
饮绿眉眼得意地一弯:“谢刘公公夸奖!”
刘福全又品了两口茶,放下茶杯,爽朗地说:“好茶!不枉洒家为你跑这一趟!”
他这话音一落,饮绿惊讶地睁大眼睛,允央面上的羞赧也是一扫而光。
“饮绿你先下去准备晚膳,本宫想用些软糯的。”允央马上转头吩咐饮绿道。
饮绿见此情景也不好再说什么,满脸狐疑地退了出去。
“娘娘,如此好事,为何不让她知道呢?”刘福全见饮绿走远了才开口问道。
允央平静地回答:“饮绿为人体恤细心,与本宫又感情甚笃,此时若让她与夫君相见,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