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卢邦能是一般人吗?
在他眼中,允央这个等级的美人,带着一身的萧索,不施粉黛,不着铅华,一身素衣,隐约立在轻雾之中,这其中的韵味岂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要说卢邦此人,画技出众自不必说。在对大齐贵族喜好的揣摩上,更是达到登峰造极的境地,无人能出其右。他通过画旋波与净尘的画册,不仅赢得了好名声,还赚了个盆满钵满。可是再好的故事也有听厌的时候,再美的画儿也有看烦的时候,旋波与净尘能保卢邦衣食无忧几年,又怎能保他一世富贵?所以对于卢邦来说,再找一个能引起大家兴趣的,尤其是能让大齐贵族痴迷的故事,才是他当下最迫切的愿望。
就在这个时候,允央带着一身捉摸不透的神秘飘然而至,让内心苦恼的卢邦茅塞顿开。
宋允央,敛贵妃,柱国世家中宋家的唯一传人,血统高贵,似乎还身负异能。坊间传言,她能够看到旁人看不到的狮虎白。这位妙龄的贵妃刚入宫时曾被当今圣上百般宠爱,可是又在一夜之间被弃之不顾,听说如今流落至浣洗局重新成为了一名女官。如此的大起大落,背后一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隐情。
更重要的是,这位敛贵妃不管是在皇上隆宠之下,还是冷落之中,全都表现得安之若素,少有怨言,深居简出,极少抛头露面,这就让世人更觉得她神秘莫测,难以接近。
由于敛贵妃本身就精于丹青之术,所以对于画像之事更是慎之又慎。到目前为止,坊间都知她是一位绝世美人,可是却没有一张画像被人看到。
若是在这种情况下,卢邦将允央此时的韵致付之笔墨,那他将是第一位画到敛贵妃真容的画师,而他的这幅画不用说,一经推出,一定会引起洛阳城中达官显贵的注意,再次成为追捧的名画。
卢邦越想越美,更知眼前的大好机会稍纵即逝,于是他向身边陪同的太上为允央画起像来。
也许是运气太好了,卢邦在画允央的时候,允央正对着碧波粼粼的天渊池沉思,许久都没有离开。这正好给了卢邦足够的时间观察与临摹,而他高超的画技也将允央此时此刻那微妙的情绪与韵味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画好之后,卢邦左看右看,心满意足。他知道,有了这幅画,大把的银子就已在赶来尘波画院的路上。
可是若想明目张胆地拿这画来卖钱,卢邦又不傻,他是不敢的。毕竟宋允央现在还是大齐国的贵妃,而且卢邦是在楼上给她画了画像,她完全都不知情,若是以此画来牟利,只怕钱还没到手,人头就已搬家了。
所以怎样才能用这画来赚钱,不仅不会得罪大齐皇室,还能赚钱赚得风雅,这正是卢邦要考虑的。
“不如这幅画画成之后,对外宣称只准看,不出售。此画还可以作为镇院之宝来保存,让慕名而来的人甘心交银子来看,却不能买走,只等这幅画的行情被大家捧高之后,再找一个出价最高的官人将画卖出去,这才算是让这幅画获得了最大的肯定。”卢邦在心里盘算着。
别人拿着自己的画像盘算着怎么赚钱,而一无所知的允央还孤单地立在天渊池边,心里发愁着未来的生活。
就在允央沉思的当口,她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呼唤:“贵妃娘娘,今日天气寒凉,您一个人立在风口,只怕会受了凉。快把这件薄绸的披风穿上。”
允央循声望去,只见曾兰宫里当差的绮罗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她见到允央二话不说,先给允央把披风盖在身上,还给允央系上了十分难解的衣带。
允央看着绮罗的一系列动作,嘴里反抗着说:“你的动作怎么这样像饮绿,她对本宫就是一向这样蛮横。她觉得冷了,就不管本宫愿不愿意,执意要给本宫加衣服。”
绮罗听了无奈地摇摇头道:“娘娘,若真是饮绿在这里就好了。她服侍您久了,对于您的体质与喜好都了如指掌,照顾起来才得心应手。奴婢笨手笨脚,天气有一点变化就开始紧张了,生怕伺候不周,让皇上不高兴了。”
允央在旁默默听着,听她说到皇上,不由得叹了口气。
绮罗见允央兴致不高,为了让她开心,绮罗便又岔开话道:“内府局通知我家娘娘贵妃要来曾兰宫小住一段时间后,我家娘娘高兴得什么似的,命奴婢把东暖阁收拾出来,专门给娘娘来居住。”
允央听罢不好意思地说:“本宫是被浣洗局赶出来的,若不是谢容华有慈悲之心将本宫收留,本宫都不知要去向何方?至于住所,本宫是最不挑剔的,一切以谢容华方便为意。”
绮罗亲昵地走过去扶住允央的手臂道:“贵妃娘娘,您慢一点。今天天所潮湿,轻雾弥漫,室内比室外还要冷了几分。我家娘娘说,您当前身边没有人照应着,自己身子又弱,怎能将您一个人留在寒冷的地方?于是才让奴婢连夜将东暖阁腾了出来。贵妃娘娘,您便请随奴婢一起回去吧。”
允央顺从地跟着绮罗往岸上走,边走还边问道:“你家娘娘最近身子可好?不知咳嗽有旧疾有没有再犯?”
绮罗抬头看了一眼允央,眼神中尽是感激:“回贵妃娘娘,我家娘娘托您的福,吃了几符保肺清淤的汤药,效果不不错。一个春天过去了,她都没有咳嗽几声,精神也越来越好了。”
允央一听喜出望外:“本宫当初只是猜想着谢容华的顽疾是因脾胃虚弱所致,就自做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