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夫欣慰一笑,缓缓走向披香殿。高远的天空飘着几缕白云,高大宫殿阴影投落在昏暗的石地上,死死地透露一种冷酷与无情。一步一步,卫子夫心念,张鸳走远了吧,该到了镇道上,然后再出城门,接着就是那个曾经快乐的属地。
表姐,对不起,蜓儿欺骗了你。王家已经被灭门,我的父母,还有哥哥都死在那场刺杀中。离嫂用命将我藏在干涩的炉灶里,才使我逃过一劫。如今进宫也并不是逼不得已,血海深仇不得不报!你要为我保重,不再出现便是对我最好的安慰。还有,哥哥他……一直深爱着你,他的心到死的那刻都未改变!
卫子夫一步步心念抱歉,她用力吸吸鼻子,睁大眼睛抬起头,泪水还是顺着眼角缓缓滑落。这个皇宫,终于不再有任何顾忌。
马车疯狂行驶在空道上,鞭策出一夜心惊胆战。很快,马车出了都城来到平阳。想到能再次看到家乡的风景,张鸳的心既是忐忑又是兴奋,她最想要见的人,如今如何呢?是默默思念着她,还是……已经爱上他人。
想起走时卫子夫塞给她一个荷包,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出了都城才能打开。她摸出那枚针绣精致的荷包,看着上面的桃花纹不禁欣然笑了。这是她从前教卫子夫绣的花式,也是因为这卫子夫才在合欢殿找到了她,也是因为这她能逃出皇宫,这个……也是他最喜欢的花式。
张鸳深深呼了一口气,感觉浑身豁然开朗,这种快乐究竟是多久没有尝到了呢?
她微微笑,打开荷包,里面夹着一方锦帕,上面写满娟秀的字。
目光缓缓看下,一微微的触动,锦帕上的字一个个无情刺进她的心脏,耳边似乎能听见心跳猛烈的挣扎,好像下一秒就会立即停止。狂奔的马车忽然一侧,指尖一滑,锦帕飘落在地上,张鸳满脸泪水,紧紧揪着那只荷包。
“姑娘,出都城了,该去哪处?”车厢外,车夫忽然问。
张鸳木然睁着眼睛,脑海一片混乱,心被挖空了一般痛。车夫停下马车,回头低低撩开帘子又问了一遍,诧然看见里面的她脸色惨白,神情僵硬。车夫惊慌,正要问她是否哪里不适,只看得她嘴唇微微颤动,声音恍如梦呓:“我不知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