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夫轻轻点头,听他一言一句心里越加不是滋味。沉默片刻,她坐端正了些,问:“皇上今日来,只是为了与臣妾讨论花的事吗?”
刘彻仍是摆弄那朵海棠,终于觉得放得恰当极好,于是顺手抚上她的发丝,指腹从耳后缓缓绕道额前,顺着纤眉捧住她的苍白脸颊,直视她的目光略带探究:“我很奇怪,原本该卧病在床的人是我,怎么就换成了你。”
眼眸轻动,卫子夫强开出一笑,低下头,有些羞愧:“是臣妾自己身子骨不好,染了病,好得慢。”
他又捧起她的脸,让她看着他:“你的宫女冒雨跪在我宣室殿前,御医都治不好你,何况是一个不懂医术的我。说是心病还须心药医,你的心病……与我有关?”
卫子夫喉间梗塞,手心捏出一把冷汗,强颜说:“那日看皇上心碎神伤,臣妾心中更如千针万刺……”
“不对。我不需要莫须有的理由。”刘彻摇摇头,目光渐渐变得凌厉。
卫子夫咬咬牙,横心道出一句:“后.宫纷争不断,这不是臣妾能预料,那也不是……皇上能阻止的。唯一能保全性命的办法,就是伴君左右。”
听言,刘彻竟然有些松懈,摸着她消瘦的脸颊轻轻说:“你能此刻明白也好,我也懂你的意思,可现实是……正宫有主。”
“所以臣妾难安寝食,也便忽略了身体。”
“你倒是坦白,可这是大不敬,也可说是谋权篡位!”
刘彻低下头,轻缓的语气扑在她的脸上,惹她不禁一颤。她闭着眼,声音有些颤抖:“皇上……难道不想给张夫人报仇吗。皇上若要治臣妾于死罪,何必今日明知故问。”
“你真是胆大包天!”身影轻轻的颤抖,一声冷呵,刘彻起身拉开珠帘,迈步踱向门外,“好好养着。好了朕再来看你。”
香炉上袅袅熏烟,被左右乱窜的珠帘打乱,珠子碰撞的脆响不绝,外面又响起宫人恭送的话词。卫子夫沉沉倒在榻上,身上像是什么随着有人离开而被抽去,想到刘彻的话中之话,竟是感到不够真切,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