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卫子夫倒还想起一事。
王初颜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她是知道的。可如今王初颜虽是生下了二皇子刘闳,可刘闳到现在都还没封一个王,到底来说还是让人不太放心。有人提醒她要为刘据考虑,万不能被刘闳占了威风。可这样的事谁又说的好呢?刘彻有好几个儿子,难不成让刘彻除了太子,每一个皇子都不封属地?这更是自古以来从没有君王干过的事!想来刘闳也是王初颜唯一的儿子,她对刘闳终归也挺喜爱,刘闳生性温和善良,若不在此时封王,万一王初颜一去……母不贵,子也不贵。
想到这儿,卫子夫便有意提醒道:“自太子册封以后,皇上的几个皇子都还没有封王。”
刘彻也在这时恍然,想着几个皇子的年纪也是时候了,的确应该开始封属地。他问卫子夫:“我现在去霜云殿走一趟,你可要一同?”
卫子夫猜想刘彻照顾王初颜的意见,微笑着摇摇头:“皇上去吧,好好和她说说话。”
刘彻点点头,起步去往霜云殿。卫子夫虽有意让刘彻走,但心里总归有点挂心。
刘彻来到霜云殿,王初颜正要睡下,听到他来,立马又命人点亮殿里的灯。烛灯下,她的脸色泛白,憔悴地卧在榻上,撑着手正吃力坐起。
刘彻挨坐在榻旁,不免疼惜:“怎么折腾成这样,不好好爱惜自己。”
王初颜虚弱地赔罪:“臣妾知罪。”
刘彻叹息,却发现找不到和她继续说下去的话题,便决定直接询问她:“朕问你,闳儿应当封王,你想把他封在哪里?”
王初颜两眼一惊,缓缓放和。回答说:“一切都由皇上定夺。”
刘彻笑抚着她的长发,温和说:“虽然如此,但还是想听听你的愿望。你想封他到什么地方为王?”
既然他是有心询问自己的意见,王初颜便认真想了想,小心觑了刘彻一眼,轻声说:“希望皇上能将他封在雒阳。”闻此,刘彻神情一顿,幽暗的目光深深罩在她脸上。王初颜低下头,有些失望:“臣妾冒犯了。”
刘彻缓下神色,告诫她:“无心冒犯可以原谅。但若是有心就原谅不得。”他顿了顿,看她的目光略深了深,叹息说。“朕没想到,你会提出这个要求。”
王初颜咬着下唇,始终垂着脑袋,轻声带了抽泣:“臣妾担心。”
仅几年关于刘据和刘闳谁跟得刘彻喜爱的流言几乎挂了满朝,直到刘据被封太子后才得以平息一些。不过近月又有人对这个事情搬弄口舌。不免对卫子夫和王初颜产生负面影响,王初颜担心自己儿子的地位甚至是生命,也是情理之中,可是那样的条件他是万万不能答应的。刘彻说:“雒阳有武库敖仓,是天下要冲之地,是汉朝的大都城。从先帝以来。没有一个皇子封在雒阳为王的。除了雒阳,其他地方都可以。”
王初颜没有作声,也没有点头摇头。刘彻想了想。和她建议说:“关东的国家,没有比齐国更大的。齐国东边靠海,而且城郭大,天下肥沃的土地没有比齐国更多的了。”
他的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王初颜吃力地弯了弯腰,以手做扣首在榻上向刘彻谢恩。刘彻持起她双手。合在自己掌中拍了拍。
于是,刘彻立刘闳为齐王。同日立三子刘旦为燕王,四子刘胥为广陵王。
半月后一日,卫子夫又来看望王初颜。
王初颜从榻上探出头来,想要起身:“你来了。”
卫子夫快步上前将她按回榻上,微笑说:“今日可觉得好些?待明日天气凉爽点,我带你去花苑看看。那里的花,都开满了呢!”
按着她的时候,卫子夫明显感觉到王初颜身体的僵硬,不由在心里打颤。
王初颜淡淡扯开一抹笑意,下一瞬眉间却轻轻一紧,五官痛苦地扭曲在一起。卫子夫心也在这时候一缩,轻轻摇了摇她。王初颜吃力地睁开双眼,望向阳光投射的窗口,嘴唇微动:“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花吗?”
这个问题,卫子夫似乎从未留意过,她不免很是愧疚,她口口声声说他们情同姐妹、感情深厚,却连她最喜欢什么样的花都不太清楚。她猜不出来,在脑海里一个劲的回想可能的线索。没等到答案,王初颜并不生气,而反微微笑了,说:“我最喜欢鸢尾,在灿烂的阳光下,像一张笑脸温柔看着你。看着你,他看着你,而你什么也说不出来,说什么,都会打扰这样温暖的安静。”
卫子夫似乎从里面听出一些意思,心疼地握住王初颜温凉的手,那恐怕是她一生的遗憾与最美好的回忆了。王初颜痛苦的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骤得发黑,虚弱的声音伴着微促的呼吸,痛笑说:“我好像又看到我刚进宫时的样子。我看到……我看到他……他……”
王初颜身体反常,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卫子夫摇摇她的身子试探唤她:“初颜?初颜!”呼吸渐渐平定,再无起伏,一切来得毫无准备。卫子夫大惊失色,眼泪止不住往下流,怕得失了分寸,扑在她身上用力拽摇她的肩膀:“王初颜,你给我醒醒!王初颜!”
絮眉赶紧上来拉住卫子夫:“皇后娘娘不要这样摇王夫人,奴婢现在去找御医!”
絮眉示意让宫女快去御医院,不一会儿陆御医便匆匆赶来。絮眉将卫子夫拉至一旁,看陆御医诊查王初颜。快速察觉过后,陆御医一把脉象,脸色一沉出来跪在地上,悲伤道:“禀皇后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