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居京郊三年有余,如今终得脱身,从此不复为云家女。既已是自由之身,正欲往大昭各地游历一番,本想与小凤凤当面告别,只可惜寄信三日,仍未见君一面,故而留书代辞。各自珍重,日后有缘,当可再见。”
杜鸿紧紧捏着信,两手骨节突出,居然都微微地颤抖。
小缨缨,居然就这么走了!
菱叶偷偷瞄了杜小侯爷一眼,见杜鸿那俊俏的面容此时却是笼罩着严霜,凤眼含煞,浑身寒气直冒,不由得小心肝吓得扑腾乱跳。
好可怕啊!
小侯爷不会见不着小姐,迁怒给自己这个无辜的路人丫环吧?
早知道就拉罗嬷嬷一道过来的,唉,算了,罗嬷嬷年纪大了,也顶不住啊。
菱叶不着痕迹地向门外溜了几步,时刻准备着夺路而逃。
这可是在白云堂外院的会客室里,门外的院子里就有护卫的道士…
杜鸿盯着那页薄薄的纸,上头写的字不过几十行,字迹清瘦而挺拔,铁钩银划,撇捺飞舞如刀,连笔游丝行空,将断而未连,若不是知道这是小缨缨的字,定然会以为是那个饱学多年的清俊儿郎的手笔。
不过此时杜鸿却是顾不上欣赏,只是目光变幻,咬牙切齿。
“小缨…我是说你家小姐,是什么时候走的?”
菱叶呐呐地道了句,“是,是四天前。”
“去了哪儿?”
被紧紧盯着的菱叶感到压力很大,缩了缩脖子,忍着欲夺路而逃的冲动,胆战心惊地道,“小姐说要去各处游玩,…大约。大约,是要回阳平城看看的吧?”
如果只是回阳平城定居的话,带上自己这几人也是可以的,可惜小姐说要四处转转,等定了居所,再派人来接自己几个。
四天了都!
就是此时快马加鞭,也是追不上了。
杜鸿闭了下眼,只觉得头脑中一团乱麻,再张开时,便是满眼的凌厉。
“什么信?你家小姐何时给我送的信。是哪个去信的?”
声音里带着抹不开的寒意。
他这大半个月,何尝收到过什么一字半句的信!
究竟是小缨这边的刁奴偷懒,还是自己手下的人出了内鬼?
菱叶身子一抖。忙道,“是,是王大姐去送到下院给那二位小哥的。”
那二位小哥,时常奉命来给姜缨这边送东西,菱叶也是见过的。心里不由得为那二人抹汗,该不会是那两人偷懒,把小姐的信没有及时送到吧?
小姐走时都没见到小侯爷,心里一定难过,怪不得临走那几天看着有些怏怏不乐呢。
如果是王丑姑送信,以王丑姑那极高的武力值。一板一眼忠实性子,那肯定是自己这方的人出了岔子。
杜鸿平了平心头怒火,又问道。“你家小姐走时还交待了些什么话?”
哼,小缨太过分了,好冷硬无情的心,说走就走,硬生生地把自己抛下了!
菱叶想了想。才道,“小姐留了这信。叫万一侯爷来时,便把这信拿出来…”
冷森森的目光盯着菱叶,显然这句话不能让某个处在狂暴边缘的侯爷满意。
“…小姐,小姐还说,等以后寻着了定居的地方,就让人给我们捎信,我们还可以接着伺候小姐啦…”
虽然平时小姐在小院子里并不爱说笑,也没有主意多多,指使得人团团转,有时几乎是安静地呆在屋里,跟不存在一般,可这几天小姐他们走了,院子里就那么四五个人,着实孤单冷清,好象少了主心骨。
今儿早上,罗嬷嬷和自己几个在院中闲话,还都盼着小姐最好能赶紧寻着了落脚处,自己等人好跟着过去呢。
杜鸿冷冷地扫了菱叶一眼,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菱叶如蒙大赦,飞快地屈膝行了礼,提着裙边,一溜烟地走了。
杜鸿心头暴躁,阴郁不已。
小缨跟自已,也只说是有缘再见,跟这些丫头婆子,倒是长情得很!
一有落脚地,就要接了去…哼,难道本侯爷还不如这些人不成?
其实,在姜缨心里,男人,有时候只怕还真是不如忠心的下人啊…
毕竟,男人如果变了心,就不再是自己的,而忠心的下人,却会一辈子跟随,甚至还有可能带着全家人的忠诚,这么算起来,过去式的男人,又哪里比得过忠仆咧?
好幸好杜鸿不知姜缨的想法,不然知道了更得暴跳如雷。
杜鸿怒气冲冲地自会客室出来,长随杜忠一直守在外头,他耳朵好使,其实也听到了自家小侯爷和丫环的对话,心里便直打鼓,这下坏了,侯爷还不知道会怎么发怒哩!
那在下院的两个小子,明明都是精干人,怎么会出了这般大的岔子?
杜鸿抬脚便朝下院方向走,杜忠在后赶紧跟上。
心想爷也是真不容易,还偏这事都赶在一块儿了。
那在下院里的小厮瞧着杜鸿一脸杀气地赶了过来,吓得有点傻了,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杜忠瞧着这小院里只有他一个,便问道,“杜小七呢?”
那小厮这才如梦初醒般地给杜鸿行礼,“见过侯爷。”
却是愣愣地道,“杜小七不是回府送信去了么?”
这一送信就是六七天,不见回来,还当是侯府里那边有什么事另派他去了呢。
杜鸿怒气上涌,一脚把旁边的石凳踹翻,喝道,“说清楚,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去送的信!敢有半句虚言…”你懂得。
见侯爷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