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府曾经被杜鸿的亲爹败过一回,后来又被杜鸿的庶兄嫂明抢暗盗又洗劫过一次,因此内院库房里属于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后来杜鸿当上定国侯之后才进账的。
这些东西有从宫里得到的赏赐,有属下的孝敬,还有杜鸿后来自当铺赎买回来的部分嫁妆,历任定国侯主母的嫁妆都十分丰厚,可惜被败落的儿孙们弄得七零八落,百不存一。
如今的库房里,虽然跟那些底蕴丰厚的大家族还不能相比,但已是箱箱奇珍,珠玉在列,令得破落得差点没饭吃的温婉娘大开眼界,目放奇光。
她随手自宝箱中取出一个楠木嵌宝妆盒,迫不及待地打开,里头是一整套的和田白玉头面。
温婉娘取了支镯子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那莹润的白玉微凉,细腻得不可思议,竟然比才出生的婴儿的肌肤还要光滑。
温婉娘在心底发出一声满足的叹声。
有了这些宝贝,她觉得自己这几年在杜府里忍辱负重的郁闷瞬间被治愈了。
表哥啊表哥,你若不回来,守着这些东西,我温婉娘一样能过上好日子。
温婉娘又挑了几样出来,除了给自己身上加了几件之外,又命丫环捧着几个古董瓶子和金器,出来见温杜氏。
“姑母,和管家不愿意出银子救表哥,咱们不如当了这些,筹钱让我哥哥去各处打听表哥的下落吧,前几天我哥哥还传信说,他这些天在外奔走,为这事急得不得了,只是他一个平头百姓,手里也没银钱。有些人递不上话,他也只能干着急。”
温婉娘指着那几件古董金器娓娓而谈。
温杜氏听得连连点头,“成,就当了去吧,若是鸿儿能回来,就是把这半个侯府当了,我,我也愿意…”
说着就又落下泪来,心道还是血浓于水啊,杜鸿平日里不待见这些亲戚。没想到侄子和侄女都这般热心肠,等杜鸿平安归来,一定要好好说说他。改改那冷淡的态度。
半个侯府啊…
温婉娘细眉微挑,目中微光闪过。
自己一家要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自己嫁不成表哥,还要带着大笔的嫁妆嫁个好人家,哥哥也要娶个名门女做媳妇…
半个。怎么够呢?
在温婉娘盘算着怎么才能伙同亲哥搬空定国侯府的同时,远在数十里的京郊白云堂,却是有军队将白云山上下的通路全都堵死,将白云堂团团围住。
白云山下的白云村,村民除了种几亩薄地之外,营生大都依靠着在白云山下的集市。做些小买卖。
然而数十天前,一队明刀明枪的官兵将白云堂围了个铁桶似的,原本络绎不绝的进香来客一下子绝了踪迹。就是原本那些往白云堂送柴米菜蔬的农家,也不得进去了。
据说一家送菜的差点被凶神恶煞的官兵捉住,好一通拷打盘问,差点没把小命搭上。
白云堂可是开国公主修道的地方,正宗的皇家道观啊!
白云村的人依附于白云堂已有数十年。就是村里最见多识广的老人,也不曾见过这般的阵势。
这些官兵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连长公主的颜面都不顾了?
围着白云堂这些天,又不许出入,难道是要把里头的人,都活活困死不成?
传说有人瞧见那群官兵还在白云堂山门处堆了柴草倒了桐油,似要把这诺大的道观付之一炬!
而白云堂下院处在另一处山中,听说有一夜里头厮杀惨叫震天响。
数千官兵围攻,白云堂里那些道爷们武功虽大,但毕竟寡不敌众,何况官兵还有强弓利箭,把白云堂下院围得严密,道爷们被杀了个一干二净,一进大门那院里墙角下,堆的都是尸首!
各色谣言在白云山附近的几个村子间流传,带着恐怖阴森的意味,而现实摆在眼前,他们这几个村子,说不定日后就要没了靠山和生计来源!
这些村民的猜测却是对了大半。
白云堂眼下正是遇到了五十多年来的最大危机。
碧灵真人的寝殿中,此时正是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几乎各处都被带甲军兵把持着。
原本衣着整洁,仙气飘然的道姑们,此时却是精神委顿,蓬头垢面地都被关在一间小厢房里。
碧灵真人倒是身在平日里的卧房之内,只是往常窗明几净的洁净空间,此时似乎也蒙上了一层无形的阴影。
年过七十的碧灵真人,正半卧在青玉榻前。
传闻里碧灵真人是得道高人,得窥天机,得日月之灵气,所以才驻颜有术,青春不老,七十岁的人看着也才不过四十。
然而在这短短几天里,她急剧地衰老了。
原本乌黑的头发变成了一片花白。
从前白细光滑的皮肤上似乎蒙了一层死气,变得暗淡无光。
眼下一片青影,嘴唇干涩发裂,还带着不正常的青色。
而皱纹好象是一夜之间就遍布了全脸,如今的碧灵真人,已然是个垂暮之年的寻常老妇了。
她的房中,除了碧灵真人外,还有两个人。
一个是小道姑妙媺,另一个却是白云堂里的掌事道姑妙华。
这两个人站的位置非常微妙。
妙媺立在榻前,一手捧着茶杯,另一手却是紧握成拳贴在身侧,含怒瞪着对面的妙华。
妙华却是在离玉榻约三四步远的地方,表面虽然恭敬,但瞧过来的目光里却带了几分志得意满的嚣张。
“师祖,二殿下的意思,徒孙已经跟您老细细解释过了。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