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鸿在暗夜里紧紧地抓着姜缨的手,力气大得让姜缨感到疼痛。
一阵猛烈的夜风吹过来,把杜鸿的头发吹得四处飞舞,有些许缠绕飘拂在姜缨的脸前,虽然是这般,似乎面前的这个人还挡在姜缨的面前,有意无意地为她遮去寒冷的西风。
姜缨只觉得喉间似乎有些哽住了自己要说的话。
面前这个男子,他俊美,多情,诱惑,几乎可以引得世上任何一个怀春少女动心含情。
他就像是夏日里开得正盛的玫瑰。
然而动手想去珍藏这香花的后果,却往往是被刺伤的下场。
姜缨只听得他在不断地问,声音低沉,却是带着无法克制的强烈的感情。
“为什么,小缨,这是为什么?”
姜缨只觉得脸上一阵冷凉,泪水静悄悄地在暗夜里滑过眼角。
对面的人不会看到自己的的软弱。
这样的男子,若是换成这世上任何一个女子,怕都会舍不得说分别吧?
也许错的不是杜鸿,而是自己。
是自己生活在一个错误的时代,错误的国土!
还错误地不愿意遵循这个时代的规矩。
姜缨挣了几下,想要把自己的胳膊抽回来,然后抽身而逃。
杜鸿肯定追不上自己的,就这样,什么也不再说,从此也不再见的了断了吧!
然而她只是白费工夫,反而被握得更紧。
杜鸿坚持地问道,声音压抑而悲愤,“小缨,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能这般狠心?”
为什么他在姜缨面前,总像个讨好女王的男宠?
为什么姜缨总是可以这般轻易地说放弃?
姜缨早已是泪流满面。
了断这一段缘份,是早已决定好。那为何说出来这些话,她也是难过不已?
她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哭。
是为了跟杜鸿分开这件事,还是为了她日后注定孤单的将来?
抑或是,为那再也无法回去的浣花国?
姜缨咬了咬下唇,不出意外地感到咸而苦涩,那是她自己眼泪的味道。
姜缨掂起了脚尖,在杜鸿耳边问道,“你曾经…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虽然她本应该是质问方,但说出来却是结结巴巴,好像理亏的反而是自己一般。
不过这句话虽然断断续续的。语气却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这句话说得声音很轻,然而听在杜鸿耳中。却不亚于雷霆忽至。
他的身子不由得一震,双眸晦暗,本来紧握着姜缨的手也不自觉地松了些许。
姜缨见他这番情态,便知自己所说的确是实情。
“再见了,杜鸿!”
姜缨这回很容易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臂。转身而去。
她去的迅速,不过几十息的工夫,已经离开了数十步远,走入了众多围观众人中。
杜鸿在她转身离去的时候,这才反应过来似的伸出了一只手,似乎想要抓住点什么。然而却只是满把的空虚。
“小缨,其实…我…”
杜鸿说得急切,却是没什么底气。
那件事。本来他是打算当做一个荒诞的梦,永远忘记的。
却没想到,姜缨居然会知道,她是如何知道的?
这些天跟姜缨唯一有可能接触的,只有杜顺。然而杜顺的忠心绝对无虞。
那,难道是那个恶心的女人?
然而他细细思量着罪魁祸首的时候。姜缨一行人已经各自上马,朝着相反的方向飞驰而去。
不过数十息的工夫,已经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杜鸿伸出的手仍然没有收回去,在夜色中保持着那个欲伸手挽留的姿态。
杜鸿只觉得自己脸上冷冷的,不知何时,他也已是泪流满面。
只是因为一次恶心的阴谋诡计…
那一次,甚至他都没有意识…
他本来打算,到死都要把这件事瞒着的…
杜顺牵着马儿走近,关切地扶着杜鸿。
“侯爷何必如此伤心,天涯何处无芳草…”
他走得近了,这才借着月光看到了自家侯爷脸上的泪水。
吓得他立时把后头劝说的话给吞回了腹中。
要知道他本来还想说,姜缨不守礼法,长相寻常,又不识抬举之类一大堆的贬低的话的。
本来么,小侯爷论哪一样,都是京城中诸公子里头一份的,偏偏这位身份不高的小姐,得了偏宜还要卖乖,若即若离地吊着,就是不肯嫁入杜府里来。
本来这回这位小姐救了自己主仆二人一命,是该感激她的,可这位却在这个时候说要跟主上说断绝,可不是让自家侯爷伤心么?
嗯,他也是跟着侯爷好多年的,再难再险,何尝见过侯爷这般的模样?
哼,等这回京城收复,杜府之危解除,不知有多少好人家的贵女小姐们争着抢着要嫁入杜府哩,到时让缨小姐后悔去吧!
杜顺的推测果然没错。
就在三天之后,原本在变乱之夜潜逃出京的皇帝和几位皇子们,又领了数万兵马,杀了回来。
而京城里已登基了的二皇子,在惊慌失措地召集了他所能控制的所有兵马后,惊恐地发现他手可用之兵,现下不过两万。
而那位原本一直支持他的宁远王庶长子寒公子,却不知道何时出了京,无法联络得上了。
病急乱投医的二皇子,不得已只得把在京城里宁远王府住着的王妃和几位公子小姐的当作救命草,勤快地上门,想求得宁远王府兵力上的支持。
在二皇子想来,宁远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