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院中,不知何时已是多了一人。
青衫洒落,身似翠竹,那熟悉的面容仍然俊美无俦,只多了几分挥不去的沉郁沧桑。
脸儿似乎瘦了许多,下巴有些尖,倒是显得那一对凤眼更大,眸光幽深,如千年寒潭,不见日光般的凄冷。
二人就那般隔窗相望。
视线交会处,尽皆无语惊心。
仿佛空气中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令在场的三个人都说不出话来。
是杜鸿!
赵希怔忡过后,便俯了身去,缓缓将地上的布巾拾起。
在看不见的角度,赵希不由得做了个咬牙切齿的表情,眼光似刀。
这个阴魂不散的!
咱们一家三口过得好好的,这人偏要来搅和!
心头暗恨的少年,完全没有半点这位其实是小猪猪生父的觉悟。
姜缨觉得身子好象石化了般,不能说也不能动。
再见熟悉的小凤凤,容颜依稀如前,却又似乎多了些成熟的风韵,霎眼看上去,那神情,倒有些前世那个妖孽姐夫慕容鹤的品格。
在浣花国女人间有一种说法,说是胚子再好的毛头小子,也要经过了女人的调教,才会打磨得如珠似玉,由内而外,骨子里都会透出那令人心神摇曳的男儿风情……
很显然,小凤凤无论是年纪,还是经历,都已经到了开始蜕变的的阶段。
那一双剑眉眉心处的浅折微蹙,那幽深不见底仿佛能吸人神魂的眸子,那唇角紧闭的忧郁弧度,甚至那下巴上微微发青的胡茬……
都曾经是姜缨两世最喜欢的那一类型,可如今在姜缨心里,印出的却是微微的疼痛。
是哪个女子让小凤凤蜕变成出这般的风华?
虽然这些天里,姜缨尽量不去多想旧事。而且诸事繁忙,成果显著。
只有在夜深人静,望着小猪猪那对酷似杜鸿的小凤眼,脑海中会闪过些旧日的片断,有时做梦,也梦到过那张前生今生都熟悉的脸。
京城一别,本是决然,犹记得当时小凤凤那惭然悔恨与伤痛交结的神情,谁能知道,他居然还能寻到这里。
来了。见了,又如何呢?
终究是往事不可追!
赵希缓缓地直了身子,看到二人仍然是怔怔相对。虽无语,但那怪异中带着暧昧的气氛却让赵希感到本能的不爽。
赵希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正待说点什么来打破沉默。
虽然他不能把人轰走,但做点捣乱的事。总是可以的吧?
却听啊啊的婴儿叫声响起,不是小猪猪又是哪个?
小猪猪伏在亲娘的怀中,早就闻到熟悉而香甜的伙食味道,正小嘴微张,等着用膳呢,可等了半天。却不见亲娘动静,不由得有些暴燥起来,伸舞着小胖手在亲娘胸前乱抓一气。小脸乱扭,鼓着劲儿,发出惊醒众人的叫声。
哎呀喂,这些大人在搞什么啊,本小猪这儿正饿着呢。
被惊醒的两人这才各自回神。目光却是齐齐落在小猪猪身上。
像是才发现这屋里居然还有个小娃,杜鸿的一双凤眸瞬间张得极大。透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赵希瞧得分明,心念电转,不由微微冷笑。
哼,这是傻子啊还是傻子啊。
小猪猪那么明显的个头,那般可爱的模样,某人方才睁的两只牛眼,难道是只管出气儿用的?
却是上前去,伸出双手,小心地自姜缨怀里,抱了小猪猪过来,轻轻哄拍。
姜缨心里有些乱七八糟的,看着赵希的动作很有些不知所以,便由着少年抱去了小家伙。
“小缨,既是故人来访,你便先陪着吧,我抱小猪猪去喝点羊奶。”
只听少年放柔了声音,如同怕惊扰了室内的婴儿般,话中的意思却是耐人寻味。
这,这……端地无比贤惠大方!
且慈爱能干的正室范儿啊!
少年面带微笑,镇定自若,稳稳地把小猪猪环抱在臂弯中,另一手放在小猪猪面前摇晃,大方地让小猪猪抱着,练习啃骨头。
小猪猪换了个熟悉又喜欢的怀抱,又有个新东西可以玩,暂时忘记了肚子饿这回事,反是咧开小嘴笑得甜,完全不知道窗外头的那个人,就是自己那亲生的倒霉催的爹。
姜缨愣愣,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少年抱着婴儿,一大一小,均是挂着笑容,轻盈地迈出房门,又经过如木人般的杜鸿,最后在院门处一晃,便瞧不着了。
杜鸿就那般目瞪口呆地在院中立着,目光如影随形地跟着少年和婴儿,仿佛要粘在那二人身上一般,直至再也不见,袍袖下的双拳,不由得紧握,也不知是在生气还是什么。
半晌,杜鸿似乎才缓过神来。
却透着窗,幽幽瞧着姜缨,问了句,“我能进来么?”
声音苦涩无比,又带着些期盼试探。
姜缨闷声道,“请进。”
心里却郁闷,这厮以前,可是从来不会这般客气的,难道,又是别个调教之力?
又想,这人所来为何?
难道,是想来抢孩子?
姜缨蓦然僵直了身子,心头闪过警戒。
这异世男尊女卑,所定下的规矩可谓荒唐不公之极。
一家之中,男子为主,明明是女子受十月怀胎之苦,可家中的儿子女儿却都要姓男子的姓,夫妻若是合离或休弃,所出子女尽归男方,更不用说那些私生子女,若是父家不知也还罢了,一旦知了,多半会要把孩子领走,美其名曰认祖归宗,而有些女子,自甘下贱,身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