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园,是九儿与奕欣上海住所的名字。卓青知道九儿喜爱兰草,便从福建搜罗了许多名贵品种,更有从台湾移植的热带兰花名品,整整装了两车,以新婚贺喜的名义,千里迢迢地送到上海,把九儿的玻璃温室装点得犹如仙界乐土。馨园,便也实至名归了。
今天,馨园举办了一个简朴的结婚仪式:大红烫金喜帖上的名字用的是录迦与玉兰,不拜天地、不拜高堂,自然更不会请牧师。九儿别出心裁,请上海的父母官宫慕久做证婚人,算是个官方见证人,另外,只邀请了精英军的涂龙飞将军。
九儿身着洁白刺绣婚纱,身后拖着长长的曳地裙裾,头上披着蕾丝纱丽,手捧一束香兰,仿若从云端步如凡尘的仙子。
他们交换了誓词,那一刻,九儿认为自己真的找到幸福了。她那颗小脑袋忍不住拨开了关于幸福的算盘,自己什么都有,有钱有能力有美貌有青春,无论如何可以确保幸福了吧?九儿看向蓝天,白云朵朵,比那时的世界美好清澈何止千百倍!我的幸福之梦也该成真了吧?
愿苍天保佑!
头一次,九儿心中从未如此虔诚地祈祷。
面前的奕欣多么英俊,多么年轻,眼若星辰,容光焕发,对九儿极尽珍爱,呵护备至。九儿几乎能比较得出,奕欣爱自己比自己爱他更多!九儿有些不忍心,太想全部身心地投入进去了!再次投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光是想一想,便觉得十分诱人,更何况已经置身其中,尝到了甜蜜无比的滋味儿?
只是出于烙印在骨子里本能的恐惧,九儿的心门稍稍打开了一条缝隙。小心肝儿探出头来,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便倏然缩了回去,重新关上了门。
就这样探探头,九儿已经心满意足了,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别太鲁莽,见真章的时候还远远没到呢!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白纱窗帘,九儿睡眼惺忪,勉强睁开了眼睛,怀孕的症状让她最近贪睡不已。摸摸身边的枕头。空荡荡的,奕欣一直保持着起五更的习惯,到上海之后。更是一头扎进了那些数量众多的、却名目各异的公司管理之中。
门轻轻地被推开了,奕欣探头看了看,见九儿已经醒了,这才进来,温柔地问道。“瞌睡虫,终于醒了?”
九儿不好意思地笑笑,“你不会是已经出去过又回来了吧?“
“被你猜个正着!”扬了扬手中的一沓信纸,“京城有消息了,是额娘来的信。”
“皇上当真病了吗?”九儿从床上支起身子,奕欣体贴地给她塞了一个靠枕。展开信纸,给她复述起来。
“皇上不仅病了,真的得的是天花。而且病势凶险。”奕欣茫然地说着,按理是好消息,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有生命危险吗?”九儿关心地问。
奕欣担忧地说道,“额娘在信里说,连太医院院首张德康都没有把握。痘症只是来势汹汹,就是不见爆裂。要是这痘一直出不来,可就危险了。”
九儿轻抚着奕欣的手背,安慰道,“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即使咸丰皇帝已经站到了他们的对立面,毕竟是奕欣的兄长,总有一丝人情在。
“额娘跟几位顾命大臣摊牌了,基本上确定怡亲王载垣和宗人府宗令载铨是站在我这边的,军机大臣端华、赛尚阿、内务府大臣文庆都是皇上的死党,僧格林沁没有到场,态度不明;之余几位汉大臣,都是顺风倒的骑墙派,等着见机行事呢。”说起朝堂之事,奕欣侃侃而谈,久违的参政议政,让奕欣分外兴奋,整个人都显得意气风发。
九儿笑道,“你呀,看把你憋坏了!无论当今皇上下不下台,这议事的权力总要帮你争取回来的。”
自从充分接触到九儿庞大的经济帝国,奕欣现在确实是自信满满,凭着自己的出身皇统与在京城的人脉,加上九儿坚实的财富力量,还有谁能挡得住自己回归朝廷的路?即使皇上也不行!
“军机处已经发文,以皇上病重的名义,要我回京城待命。可是,额娘劝我看看情况再说,万一皇上病情好转,她担心端华挟兵自重,对我不利。你看呢?”奕欣其实心中已有定论,但是,他现在习惯性地要问问九儿的意见。
“你想现在回去?”九儿担心地问道。
“你不同意?”奕欣反问,两人都把对方的心意看得通透。
“军机处既然发文了,你不回去也说不过去,但是,你可以走慢点儿,甚至到了离京城不远的地方,故意耽搁下来。太妃……额娘这点儿说得很有道理,确实需要留个心眼儿。”九儿斟酌字眼儿劝奕欣别急,一不小心仍旧称呼太妃,被奕欣瞪了一眼,差点咬着舌头,赶紧笑着改了口。
“我既然终究是要回道朝堂之上,这么躲着岂是解决办法?”奕欣摇摇头笑道,他心意已决,要正大光明地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力。
“再说了,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给他在宫外私自绑架女子进宫一事,已经被额娘在众位顾命大臣面前揭露了出来,供状人证俱在。即使皇上这次大病痊愈,他德行有亏,也应该下罪己诏退位!”奕欣说得铮铮有声。
九儿却面带羞赧地提醒了一声儿,“你别忘了,咱们未出丧期成亲,也是不孝之举。”
奕欣却坚决地一挥手道,“咱们也是不得已之举,这是咱们的头生子,不能让他一出世就背着私生子的身份!他以后要继承我们两人手中的权势,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