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不多话的林嬷嬷倒笑了，替刘大家的解释道，“看刘大娘的情形，这是还不知道小姐如今在府里的地位呢！回头等她知晓了，还不定怎么找地缝钻呢！”
“势利眼！这才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杏红听了林嬷嬷的话，觉得气平了不少，便忙着捋起袖子干活儿了，林嬷嬷也去张罗着卸车。
九儿无事，便往东屋去看那位小妹妹。
推开房门，一掀开厚厚的棉被帘，一股呛人的气息顿时把九儿熏得喘不过气来，又是奶腥气，又是尿骚味儿，赶紧捏着鼻子退出来了。
里面正有个婆子出来，不认得九儿，但是看九儿穿戴贵重，长相又像是画上的仙女似的，也不敢得罪，便缓了语气扬声问了一句，“您是哪家儿的小姐，怎么问也不问就往人屋里闯呢？”
“这是京城来的大小姐！不得无礼！”林嬷嬷正好经过，赶紧呵斥道。
那婆子一惊，虽不认得林嬷嬷，但也猜出来肯定是大小姐身边的人，再说，大小姐要来的消息宅子里早传开开了。赶紧赔笑着说，“哎哟，是京城来的大小姐啊？怪不得我说哪儿来这么美貌的人儿呢？”
九儿见她一边出门一边仍然顺手把棉被门帘捂严实了，不解地问道，“这位大娘是谁？这屋子里气味儿难闻得紧，怎么还这么使劲捂着不透透气儿？回头看把人给憋坏了！”
那婆子往前两步行了个礼，笑着回道，“我是伺候三小姐的周嬷嬷，见过大小姐！”
“起来吧！”九儿赶紧挥挥手。
“大小姐您是不知道，这归化城的天气可比不得京城，冷着呢！三小姐先天就弱，若是勤换气儿，只怕冻着三小姐！”周嬷嬷解释着。
“屋里不是有暖气吗？每天通个两回风有什么打紧的？”九儿没弄明白。
周嬷嬷反倒稀奇九儿怎么会这么问，惊讶地回道，“这屋里只用烧火炉连了一个暖炕，连地龙也没烧，如果成天价开窗换气，三小姐岂不要冻出病来？”
九儿微微皱了皱眉头！要说两边府里的银钱支取，九儿是最清楚不过！原来京城里还需要老爷大部分薪水资助，自从九儿从上海回来之后，阖府开销都从九儿手里拨款了，老爷手上已经宽松许多，不可能连烧地龙的钱都没有。
“内宅里的银钱支取现在都是谁在管着？”虽然猜到是刘大家的，九儿还是问了一句。
“是刘大娘！”周嬷嬷觉着九儿一个模样娇怯的小姐，居然一上来就问管账的事儿，顿时吓了一跳，突觉不祥之兆，赶紧口齿伶俐地回道。
“劳周嬷嬷跑一趟，去把刘大娘叫过来！”九儿和颜悦色地下令道。
“是！是！大小姐，您稍等！刘大娘住在最外边的独院儿里面，我这就去叫！”你周嬷嬷忙不迭地应下，拔脚就跑。
做活儿惯了的人，腿脚利索，不消多时便来到刘大娘与她男人刘大独住的院子，一跨进院门儿，便大声嚷嚷开了，“刘大娘，京城来的大小姐叫您过去问话呢！”
“哐当”一声，堂屋的门被推开了，刘大娘站在门口，满心疑惑地问，“我才从内宅子里出来，这会儿又来找，问的哪门子话？”
那周嬷嬷平素里一直巴结着刘大娘，私下里也是捞了些便宜的，一门心思向着刘大娘，直通通地便把刚才九儿的话一股脑地学了出来。
“什么？她才来还没坐下呢，就要来查我的账！”刘大娘顿时横眉怒竖。
“赶紧着先过去吧！别让人等急了！”周嬷嬷有些心焦，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赶紧催促着。
“哼！她当初还是我买进府里来的！没有我，她能过上这穿金戴玉的好日子？这就忘了本儿了！”刘大娘虚张声势地叫骂着，脚却到底还是挪动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