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若兮换上一炉有安神功效的心字香,然后坐到不远处一张栗色长榻上,远远的打量着他。

此刻,他气息沉稳,双目紧闭线条分明,脸上的暗绿之气消散了不少,竟像极了一尊孤傲的雕像。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经暗透,又渐渐变得透明。

或许是心字香的功效,童若兮恍惚间已经沉沉睡去。

静谧的夜晚慢慢流过,男子的指尖突然微弱的动弹了一下。片刻,他幽幽转醒,缓缓睁开了眼睛。

先前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一个女子正在为自己医病,原以为只是做梦,没想到真的是她。

男子支起身子,顺手拿了一件狐裘披风走到她身旁。

眼前的女孩或许是太累了,原本清秀的脸庞有些发白,眼下也有些乌青。

男子微微勾起嘴角,轻柔的为她披上披风。

“辛苦你了。”他声音略微带着些许嘶哑,却分外亲切。原本一个简单的动作,在他做来却是fēng_liú倜傥,高蹈出尘。

在心字香的幽微香气中,童若兮越睡越沉,等她醒来,天竟然已经大亮。

看清自己的处境之后,她猛的弹坐起来,披风瞬间从她身上滑了下去。

这个……难道是他给自己披上的?童若兮捡起地上的狐裘披风,上面隐约还有竹子淡淡的清香。昨夜变天,此刻已经下起了绵密的秋雨。

她将狐裘放在榻上,缓步走了出去。

一个白衣男子背对着她,迎着微雨而坐。他身旁的石桌上放着一套紫砂茶具,温热的气体从茶壶中冒出,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他本身就同这清茶一般,整个人都淡淡的,让人不易察觉他的存在。这样的淡然似乎有一种感染的力量,让原本疑惑的童若也平静的站在他身后。

童若兮不知如何开口之时,目光便已经对上了他漆黑如宝石般的眼眸。

他用竹镊加起一只茶盅,过了两遍水,然后斟了一杯热茶,放到一旁的位子上,微笑着问道,“京畿城可还好玩?”

他的语气温暖而贴心,似乎自己是他的旧日相识。

难道他认识我……不,童若心下疑狐,想来他认识的,应该翎羽山庄的大小姐,童若兮。

果然,他轻声道,“童姑娘,还不过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吗?”轻扬嘴角,眼角满是温和的笑意。

确实是故人,不过童大小姐没有出过翎羽山庄,想来他肯定同寂珏一样,结识的应该是爹爹童庄主。想到寂珏,她突然有些难过,不知道他现下怎么样了。

既然是熟人,童若兮放下些微戒备,缓缓走到他身旁,喝干了茶盅里的热茶,浑身登时暖和了许多。

童若兮顺着他的语气,“这长安城确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就像你这院子,门外那般窄小不起眼,没想到这里面却是别有洞天。想来,皇宫大概都没你这气韵。”

他帮身旁的女子重新添了一盅茶,笑道,“像你这般饮茶的法子,皇宫你定然是进不去的。”

进不去吗?童若兮心中滋味陈杂,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微微蹙眉的童若兮,心中同样生疑。

童若兮心中突然生出一个疑问,试探着问道,“秦娥坊可是你的?”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既然秦娥坊是个细作机构,自己这么口无栅栏,还不知道人家要怎么处置自己,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他缓缓饮了一小口茶,唇角轻勾,笑而不语,神色如常,没有丝毫变化。童若兮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刚到晌午,天气却越发的阴沉下来,蒙蒙雨丝仍旧漫无尽头的飘散着。

怜儿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她扫了一眼男子略微有些单薄的身体,嗔道,“大好的屋子不进,非要在这淋雨,真是两个怪人。”

男子扫了一眼对面瘦弱的女子,见她头发和眉梢上已经沾染了不少水珠。他勾唇浅笑,问道,“你可愿暂住在这里,为我医病?”

童若兮心下思量,自己的一举一动应该早已被眼前这个男子洞悉了吧,在还不了解他的目的之前,除了留下,别无他法,于是只得点了点头。

男子头也不回的对怜儿说道,“把明?苑东面的房子收拾出来,给童姑娘住。”

“是。”怜儿应了命令,刚想领着童若兮出去。却被男子喊住,他补了一句,“待会再送些芭乐果给童姑娘,秋日干燥,吃些家乡的水果,人也精神些。”

芭乐果确是原本那个童若兮爱吃的水果,在翎羽山庄的时候,青芭乐、红芭乐,屋子里就从来没有断过。这个男子果然细心,童若兮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从怜儿那里打听到,原来那个男子叫殷篱,是这个院子的主人。可当她问道怎么不见殷篱的父母亲人时,怜儿却闭口不谈。

想来,这或许是个忌讳。

出了南边的小院子,穿过半个明?苑,便到了东边的厢房。整个明?苑种满了竹子,紫竹、方竹、泪竹,簇生的、丛生的、混生的各种各样,数不胜不。可见,这院落的主人已经爱竹爱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

这几日,饭菜水果都有人按时送来。却不见殷篱的身影,或许是他体弱,不愿出门,自己除了医病也没有去见他的理由。

童若洗了热水澡,在床上躺了许久,却无心入眠。

秦娥坊和他有关系吗?他到底是谁?殷篱的影子像一团迷雾一般萦绕在她心头。

殷篱静若月下轻云,雅若雪山白莲,暖若春风化雨,清若寒潭映松。他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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