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万岁爷……”小太监有些迟疑。
三宝背手踱步,笑道,“方才你可知道皇上因何故离宫?”
“这……”小太监寻思了片刻,疑惑道,“方才奴才先前好似看到童姑娘同珏王爷一同出了宫,难不成,万岁爷去寻他们了?”
听小太监这么一说,三宝抬手,猛然捶了一下他的脑袋,一脸的哭笑不得,“你个呆头鹅,万岁爷那是……”三宝说着,忽然噤了声,转而叹道,“也罢也罢,这其中的事情只有他们自个知道,咱们做奴才的,不过是替主子分忧罢了!”
分忧?这能分什么忧?小太监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却又不敢问出声来,生拍再哀伤一巴掌,于是索性也不再去想,习惯性的躬着身子,跟在三宝身后。
三宝扫了他一眼,道,“没用的样子,还不直起身子来,寻常百姓可不是这么走路的!”
“是是。”小太监不敢还嘴,只得直起身子,可走了两步还是弯了下去。
三宝摇了摇头,又看了看周遭熙熙攘攘的人群,笑道“今日咱们也做回爷,看看这大好的街市情景。”
听三宝这么一说,小太监立马笑嘻嘻的快步跟了上去。
虽是初春,可是站在着人流如潮的街渠上,一挤来,一挤去,整个人微微有些炫目。
童若兮在人群中匆匆搜寻着,一拍脑袋,却想起来方才忘了打听南宫影今日的衣着。这满目琳琅的装束,要想找一个人,简直是大海捞针。
来来去去找了大半个时辰,不光没有见着南宫影的身影,就是三宝公公都不曾看见。
童若兮只觉得浑身有些发腻,额上已经渗了细密的汗水,脸上绯红一片。
或许是日前发烧刚刚退去,走了这么多路,又翻墙,又寻人,脚下略微有些虚浮。
童若兮找了个屋檐下的台阶,临街坐了下来,想喘口气。
看着街面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和马蹄清脆的声响,忽然心中有种莫名的踏实。
上一世的自己爱清净,总以为跟那个人相守在王府的小小一方院落里,就是最大的幸福。没曾想,此刻看到这实实在在的人间烟火,才知道,踏踏实实的朴素日子,才是自己内心真正想要拥有的。
与街上的嘈杂想必,背后的酒楼就显得安静许多。
童若兮顺势依靠在身后粗重的褐色柱子上,耳朵里却传来一声杯盘摔落的声响,接着便是厉声的咒骂。
正因为酒楼里比较清静,所以这一声咒骂却显得尤为刺耳。
童若兮不由得蹙了蹙眉头,扭头循声往里看去。
只见店小二站正站在楼梯口,跟一个大汉连连赔笑,手脚一直比划着,眼睛还不时往楼梯上望去。
客栈里交头接耳的声音嗡嗡想,那声音虽然细小,可是却能听出他们似乎是在议论着什么。
童若兮不觉间也抬起了头,望楼上看去,却不想,迎面对上了一双凉薄的眼眸。
竟然是他!
南宫影端着酒杯,站在窗口,一双略带压迫的眼睛冷冷望着自己。方才的声响和咒骂,他似乎全然都没有放在眼底。
童若兮骤然觉得一抹无形的压迫感弥漫在周身。
难怪店小二不让那个大汉上楼,想来南宫影已经将上面一层包了下来。原来他一直都在楼上,冷眼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冷眼看着自己苦心孤诣的寻找。
童若兮心头不由得冷冷一笑,想来,帝王的把戏,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玩得起的。
童若兮站起身,进了酒楼,在众人的目光上走上了楼梯。
南宫影似乎是知道自己要来,所以店小二也没有多加阻拦。一想到这个,童若兮心头突然一惊,难不成自己同寂珏出宫的事情,他一清二楚?
上了二楼,外面的嘈杂和低语声似乎一并被隔绝了开来。南宫影仍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一言不发。
周围这样静,不知为何,童若兮突然想到那一夜他持着鸩酒来看自己的情景,那天也是这样安静,就连身上环佩被风卷起的“叮当”声,都清晰可闻。
突然,童若兮心头涌上一份莫名的锥心。这心上的感受是说不上是痛恨,还是酸楚。
童若兮下意识的握紧了双手,努力压制住心头那股撺掇欲出的情绪。
她讨厌这样的感觉,讨厌自己这般的不冷静。仿若这莫名的情绪会瞬间将自己扯进永无尽头的深渊。
童若兮理了理情绪,上前走了两步,俯身行礼,道,“爷。”
半晌,南宫影好似是回过神来,转过身,若有似乎的看向童若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童若兮道,“奴婢出来办事,路上遇见三宝公公,得知爷不知去向,所以就前来寻找了。”
“是吗?”南宫影兀自扬起唇角,虽是半眯着眼睛,可眼神凌厉依然。
“是。”童若兮垂下头,生怕他看出异样。
南宫影抬脚,缓缓靠近童若兮。
眼看着他的脚步离自己越拉越近,一股浓烈的酒香也跟着一起飘了过来。
童若兮不由得皱了皱眉心,南宫影素来是不爱烈酒的,怎么今日……
他曾说浓烈的东西总是时移世易,好似不论你是否想要,都会把东西一股脑的投向你,然后再瞬间抽离开去。与其不适应,倒不如寡淡一些来的悠长。
“你似乎知道朕不爱烈酒?”南宫影悠悠的开了口。
童若兮猛然一惊,发觉他似乎堪破了自己心中所想,一抬头,却差点对上了他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