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全,安排一下,今晚去侧皇妃那。”
“是。殿下。”
“倾霏服过药了吗?”
“已经服过了。”
“可有用晚膳?”
“听小月说只喝了几口羹粥。”
“熬碗荷露羹粥来,马上。”
“是,殿下。”
倾霏此刻正阖目躺在床上,因为失血过多,所以如雪的容颜显得苍白不已。因为星眸闭着。所以让人不知她是否醒着,但安沁还是习惯了这么安静的她。好似,过往的嬉戏欢闹都是幻相,而倾霏,本就是这样一个安静无语的人。
“倾霏”
安沁轻声喊着,怕惊醒了她。倾霏本来就没有睡着。脑子一直有无数东西涌进来,却又被她搁置在最深的角落,有种在放空却又掏不空的感觉。一日间。她仿佛回到了以前的自己,这个,她和安沁都发现了。
“回来了?”
“是呀,晚膳怎么用得那么少,我让人去弄了一碗荷露羹粥。”
“荷露羹粥”
关于安诀的回忆太多。以至于她无从逃脱,寒凉入心。她冷得似乎找不到可以取暖的地方,于是连声音都不可抑制的透露出了哀伤。
“倾霏,就是知道你喜欢喝才特意吩咐膳房去弄的嘛。”
安沁扯出了一个笑,还是那么明朗,她知道他刻意去营造阳光的氛围。只是,潜在心里的阴暗,那是她无法去挣脱的魔狱。
“安沁,我想去找他。”
“呵呵,好啊!等你好了,我陪你去。”
“就明日,我想明日就去。”
“不行,大夫说了,你至少得养上十天半个月。”
“安沁,没关系的。”
“哎倾霏,你让我怎么说你好?”
倾霏突然挽起了唇角,那么坚定的眼神,那么突兀的笑,让安沁突然没有了劝说的坚持。
“那等会的荷露羹粥你得一口不落的喝光哦。”
“好”
安沁又笑了笑,夜灯如华,从一个皇子府再走进另一个皇子府,倾霏忽然觉得自己太过漂泊。事实也是如此,那个叫做莫家的地方早在一场大火里化为灰烬,而她不过是个流连异乡陌路人。
次日,安沁与倾霏赶在安诀入宫前来到了颖王府,虽然倾霏还不知道安诀今日要入宫请旨之事,但他还是希望倾霏的出现能挽回安诀的决定。
安诀在看到倾霏之时显然一惊,兰眸转向安沁,狡猾的他很快的逃离了兰居。仅是隔了一日,倾霏竟苍白成这样,安诀不可抑制的流露出了心疼,连语音都是。
“你怎么来了?”
倾霏披着莲色披风,在秋风的鼓动下显得越发的纤弱不自持。她的脸色很不好,跟昨天在琉璃阁时候简直是判若两人。见她的手腕被一层又一层是纱布缠绕,安诀顿觉难受,连站立都不安。他很想过去抱她,但现实不允许。因为,他很快就要入宫去跟他的父皇说,他要娶另一个女人。
“你不来,所以我来了。”
倾霏的语音很淡,安诀一下就联想起以前的她,他蹙了蹙眉,明明是担忧,却不得去说。
“好点了吗?”
“额,你生气了吗?”
“没有。”
“那是为何?”
“没有。”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倾霏似乎在用尽全力看他,安诀却目光撇开了眸光。此刻,他心里层叠的是他这辈子都没有想过的要对倾霏说的话。看着眸思忽暗忽明的安诀,倾霏一直安静的等着,就像是一株植在荷塘淤泥深处的青荷,无论是狂雨还是微风,她都在等着属于她的命运。因为虚弱,倾霏不断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对不起”
“这句话是结束的意思吗?”
安诀看着她,眼中的难过和痛心如白光之昼,是那么刺目和让人难以想象。倾霏不明白他为何突然会变成这样,不明白为何等她要开始珍惜付出了,他就宣布结束。星眸有着她一贯的坚韧,与脆弱纠缠成伤,却没有半点妥协。她在等他的答案,哪怕是最恶毒的,她也要听。这便是莫倾霏,坚强得让安诀一旦爱上就无法自拔的莫倾霏。
风吹过几度,翻飞了莲色的披风,她的发轻逸飘柔,那样的绝色唯美在安诀的眼中成了他摧心夺命的刺痛。终于,他还是启唇了,带着体无完肤的毁灭,是对倾霏,也是对于他自己。
“是!”
安诀说完,便跨步离开。感受着他的擦肩而过,倾霏仰视苍穹。灰色的天空,云层混乱,只可惜了没有雨,连天都残忍到不许她哭泣,她又能说些什么?步伐是散的,但她还是坚韧的走出了兰居,有好几个婢女过来搀扶,都被倾霏笑着婉拒了。她拔下了发髻上的兰殊珠钗,然后紧紧的握在了手里,似握着她的整个世界般。安沁从远处飞奔了过来,却不敢碰她。此刻的倾霏,似一个只要外力轻轻触碰都会支离破碎的瓷人,安沁看她的目光带着心疼和难受,却只能痛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