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丫离开后,马周枕着双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像炒菜,怎么都睡不着,心里后悔刚才错失一次难得的机会。当时她已经表明了心事,早晚会成为自己的人,并且还闭着眼睛。事情都发展到这种地步了,自己还在犹豫什么?仔细想想,自己还没一个娘子敢于表白,堂堂七尺须眉,诚不若彼裙衩哉?
不过这隋唐胡风也太利害了,比自己的时代还要豪放,几乎有些凌驾不住鸟。
胡思乱想一阵子,慢慢有睡着的迹象,迷迷糊糊似睡非睡间,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嗒嗒”声。
马周一个激凌坐起,揉揉惺松睡眼,心中纳闷:深更半夜谁在敲门?梁上君子深夜拜访?不可能,借他一个胆,也不敢来这里顺手牵羊。这里可是荏平县最高府弟,何况门口还有几名守卫?难道郭小丫去而复返?也不可能。她一再说不能久呆,临去时脚步匆匆,走得很心急,不会又这么快返回来。来来回回折腾,被人发现可就坏菜了。
那又是谁在敲门?
想到这里,马周全身汗毛炸开了。做交椅那天晚上,一名脸色苍白双眼空洞的少年郎,鬼一样出现在面前,阻止自己别zuò_jiāo椅的一幕浮现眼前。难道他从马庄村一路追到荏平,追到郭府?
“梆梆,梆梆!”敲门声固执地响着,一次次刺激着马周的神经。
“谁?”马周惊声问道,这时突然想起,隋唐的敲门礼俗,敲两下代表熟人来访。可这么晚了,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拜访自己?满打满算,自己在荏平认识的人也超不过五个啊?
“我。”一个女人压抑着声音,低低地回答一声,听声音有些熟悉,像是郭化元的女儿郭霄天。
一时间,马周心里非常纳闷:已经快三更了,她不睡觉跑到这里敲门干什么?
“有事?”马周快速穿好衣服,蹑手蹑脚走到门口,从门缝向外打量:果然是郭霄天,全身上下穿一件黑色的披风,与夜色几乎融成一体,不仔细分辩,很难发现有人站在门口。
“快开门,让我先进去。”郭霄天焦急的请求道。
马周有些犹豫,这是郭霄天自己的家,自己一名客人,不该拒绝主人开门的要求!可她一名娘子,已经定亲,与自己深夜独处一室多有不便。若被巡夜家丁发现她藏在这里,自己岂不成了偷丶情者?最怕没做出实际行动,“仙人跳”一样就被逮住,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夜已深,男女有别,明天再讲不行吗?”马周拿出郭小丫的话来搪塞她。
“今晚你若不开门,将后悔一辈子!”郭霄天语气焦急威胁道。
马周可不想一辈子沉浸在后悔中,便小心打开了门,尽量不弄出动静。
门刚打开,郭霄天闪身进屋,前脚刚踏进屋子,把马周强行拖进来,并主动关上门,瞪着马周惊诧的脸,低声埋怨:“你为什么不开门?还是不是男人?”
“……”
马周一时无语,这句话与郭小丫刚才说的太相了,以致于产生一种错觉,好像郭小丫没有离开一样。只好回道:“我当然是男人,可开不开门与是不是男人有什么必然联系?”
郭霄天把披风从身上脱下来,身段优雅而曼妙,脸上肌肤光洁如镜,因紧张稍显红润。听到马周说的话,绷脸着问道:“我是娘子耶,你是郎君。我深夜敲门,你应该欢喜才对,婆婆妈妈的还不如娘子!”
“你是主,我是客。你尊贵,我平凡。你是订婚的人,我是清白之身,你我身份天壤之别。此夜,此房,此人,此环境,如此单独相处,实在诸多不便啊!”因为郭霄天身份不同一般,马周不得不采取守势,说一大串表明自己的立场。
郭霄天轻撇嘴角,语出轻蔑:“宁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张嘴!恐怕言不由衷吧?”
“千真万确,若有虚假,天打五雷轰!”马周确实不想在郭化元刚刚解除对自己的怀疑时,再去招惹郭霄天而惹火上身。她可是已经订婚的人了,未来的郎君还是郡守的儿子,虽然是个大傻瓜,在郡守眼里,那也是一个宝贝疙瘩啊!
“那今天晚上在会客厅,为何对我吃吃发笑?难道你的笑不是真的?”郭霄天继续轻蔑。
马周明白了,为什么听到自己留宿郭府,她当时那般兴奋的原因了,原来她早有打算深夜投奔。可是她为什么要主动投送怀抱?便没理犟三分儿,死蛤蟆尿三滴儿分辩道“我其实挺爱笑的。这会儿已经想不起来,那时为什么而笑。如果我的笑让你产生了误会,现在就收回来,这样总可以了吧。”
“你不是无意的笑,肯定是有意的,老实回答我,是不是取笑我嫁给了一个傻子?”郭霄天顿时十分失望。
她的感情强烈如火,马周的拒绝冰凉如水,她咄咄逼人,马周步步后退。这使她产生一种被玩弄被侮辱的感觉:生性豪放不等于低三下四,主动投送怀抱不等于任人可欺啊。要知道她现在可是县令的千金大小姐,多少人巴结还来不及,主动送上门还有拒绝的!没天理!
郭霄天表现反常,使马周更加奇怪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反应如此强烈?便宽慰道:“你的夫君傻不傻,还没见他的面,在下不敢轻下断言。任何人都有大脑短路犯傻的时候,只不过有人犯傻时间短,有人一辈子都在犯傻。”
“我宁愿今夜犯一次傻,也不想傻一辈子。说吧,今晚你是想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