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壮汉一开始看到出来的是谢克这种年轻医生,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却不想对方只是在他手腕轻轻一捏,就让他产生了麻感并且不由自主的放开了手。壮汉也不是完全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一见这种情况立刻就明白谢克是学过类似擒拿手的功夫的,所以他没有再继续动手。
虽然不再动手动脚,但他仍然梗着脖子,骂骂咧咧:“你们这些垃圾医生护士,给我爸乱用药被我弟弟抓到了,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快点叫你们领导出来赔礼道歉,赔偿损失,再给我爸单独换个好点的房间。否则我就把你们医院全给砸烂了,怎么地?反正是错在你们!”
这种你碰我一下我就能杀你全家的强盗逻辑,一般人肯定忍受不了,不过作为在医院工作的医务人员大部分都已经习惯了。而且因为来医院的人心情通常都不会太好,尤其是脑外科这种科室常常接待的是重症、绝症,所以一般这种口头逞强的事情都是忍忍就过去了。如果不忍的话,一旦对峙起来,很容易小事变大。
倘若矛盾激化,即使到最后能够解释清楚,或者把错误挽回,但是已经造成的损失和恶劣影响肯定就没法避免了。
所以谢克在意的根本不是那壮男的威胁,他在意的只是对方所说的“用错药”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间病房里一共住了6个病人,谢克稍微看了看,就知道这个壮男的父亲肯定是最里面5号床的病人。因为此时5好床边上正坐着一个年轻男子,正得意洋洋地看着他,而5号病人的表情则略显不安。其他床的病人和家属全部要么毫无表情,要么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谢克走过去,从床位篮框里拿出一叠病历,翻了翻,原来是脑膜瘤患者,手术已经做过了,不过还在观察期。因为有点感染反应,所以正在用抗生素。谢克看得眉头一挑,这是副主任边顺源做的手术,而管他的主治医师和住院医师也都是边顺源的人。
其实谢克刚来这里的时候,就知道副主任边顺源和主任蔡天桥是不对付的。只不过和骨一科的正副主任黄宁远、王实诚不同的是,边顺源在脑外的地位比起蔡天桥来,实在要差得太远。
如果说当初王实诚还可以凭借研究经费和黄宁远一较高下的话,那么边顺源手里根本没有任何资本可以对抗蔡天桥。
刘院长可以冷眼看别的科室的正副主任互相拆台,但却绝对不会容忍有人在神经外科挑战蔡天桥的权威。
当然,除了刘院长的支持以外,主要也是蔡天桥本人实力够硬。
边顺源是老资格了,刘建红还在神经外科当科主任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副主任。然而刘建红升职去当院长了,他还仍然是副主任,毫无寸进。为什么?因为蔡天桥来了。
蔡天桥的年纪比他轻很多,但是人家带来了各种资历证明和手术记录。最重要的是,还有一张纽约长老会医院的聘书。美国的医院和中国的不同,实习需要很多年,拿到医师资格之后直接就相当于国内的主治医师了。
而因为蔡天桥的履历实在太好看,天海的卫生局为了留下他直接给了他副主任的职称。他在市一干了一年之后,又获得了主任的职称,恰此时刘建红竞争到了副院长的位子,他当上科主任也就顺理成章了。
或者可以说,刘建红能够那么顺利的当上外科大副院长,跟他有一个那么出色的徒弟也不无关系。
而同为在市一医院的神经外科打拼了十几二十年的边顺源,内心岂能服气?他只是实在争不过罢了。边顺源在这里经营了这么多年,当然也是有几个自己人的。倒不是这些人对他有多忠心,而是已经被敲上的烙印根本去不掉。如果换个对权力之事十分上心的人,也许还会慢慢想办法收服边顺源一派,可是蔡天桥根本无所谓。即使那些主动投靠的也都被蔡天桥一个冷眼逼退回去,所以才会传出鬼畜的名声。
蔡天桥的放任和不管,使得这些人原本完全淡了的心思又一点点浮了上来。谢克成为主治医师之前,是谁跑到钟梁全面前去嚼舌根,明里暗里透露出这不合规矩的,谢克虽然没有去调查过,但是心里也是有本账的。
因为蔡天桥的高冷,神经外科里面真正属于他这一边的医生倒不多,当然王磊肯定算一个。而新进来的谢克原本就是刘院长安排进来的,自然也被算进去了。甚至于因为一开始他去的是骨一,后来才转过来,所以还有人以为刘院长这是迂回战术呢。
正是因此,当谢克看到开医嘱的住院医师是边顺源的外甥文旭东的时候,觉得十分难办。这件事万一处理不好,可就要大大得罪人了。至于是不是真的用错药,谢克看了看那个有点紧张的患者,和那两个没事人一样的儿子,就知道即使错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否则他们的关注点岂能在“赔礼道歉”上?
即使如此,他还是仔细把医嘱看了一遍。要说错的话其实还真没什么错,不过谢克已经知道问题大概出在哪里了。
心里有了底,他也就不着急,而是问那个5号病人:“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那病人摇摇头。这时坐在他身边,穿休闲西装的年轻男子却说:“我爸肯定是不舒服的,你们医生用错药了他能舒服吗?”
谢克看了他一眼,随口问道:“你也是医生?”
西装男得瑟地一甩头:“我虽然不是医生,可我是解放大学毕业的,你们这些东西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