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疼!”
路芬芳跳起来直揉屁股,拖住周重璧正要和他理论,却听外面清音喊道:“不好了不好了!要死要死要死!”
周重璧和路芬芳忙走出花丛,清音正急得在茅庐门口团团转,见到他们二人浑身沾满花叶从花海中出来,惊恐得问道:“你们两个干什么?”
“没事。”周重璧摇摇头抖落头发上的叶子,“出什么事了?”
“咳,你们两个快跟我来婆娑园看看吧。”清音也不想问刚才周重璧和路芬芳是怎么回事了,拉着他们便往紫翠峰的秘密药圃婆娑园跑。
所谓秘密药圃,便是紫翠丹房中只有清音知道位置、可以进入的药圃。在整个紫翠峰,这样的秘密药圃有三十六个,占到全部药圃的三分之二。
其实这些秘密药圃——包括这个婆娑园种的都是比较普通的草药:活了三百年的桂枝、五百年的紫苏叶、一千年的防风,以及等等等等。简单得来说,清音仙人冒修仙界之大不韪,养的是草精。
历来修仙之法,种仙草和养灵宠都是必不可少的。清音大约是觉得种草养宠太麻烦,他养些花花草草还好,花草安静听话不会胡闹,但猫狗鱼虫之类的东西像生命力旺盛但又极难管教的孩子,动不动就给他出幺蛾子,实在是头疼得很。
所以清音便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他专门去深山老林中挖一些稍有道行的草妖养在药圃中,用上等灵药和自己的仙血培养,天长日久,草妖的药性不仅比原先增强百倍,且更具灵性,能言但不会与人争辩,能战但只听他一个人的吩咐。
清音为他的奇思妙想乐此不疲,他整天闲着无事,又不爱参与其他门派的争斗。十年间便养了许多草精。
在他养的草精中,有一株六百年的苏合最为特殊,清音找到它的时候它是草形态,便二话不说带回来养着了。养了一段时间后。清音才发现这苏合精每天都能变人一个时辰,模样既有男子的俊朗,也有女子的精致,总之是个美人。
苏合每天到了能变人的时候就会从药圃跑出来跟着清音,上茅厕也跟着。洗澡也跟着,一言不发幽怨哀戚得看着他,也不说话。清音被她盯得害怕了,便说道“你走吧!”,苏合才自己下山去了。
苏合走了不到一天又回来了,原来她每天被喂食紫翠山的灵药和清音的仙血,已经吃习惯了。清音也无法,还让她回了婆娑圃,草形时在地里栽着,人形时就任由她乱跑。
可能是因为苏合变人的样子十分瘆人。清音大部分时候也不想管她,但是今日他照例打开药圃的门,惊得手里的药瓶全砸了。好好的药圃里坑坑洼洼空空荡荡——苏合不在了,其他的药草也全不见了!
清音心想,一定是这苏合怨恨自己抓了她,便趁他不备偷走了园中其他药草下山去了。他跪在药圃前痛哭流涕泣不成声,周重璧耐着性子听完他这一堆故事,方打着哈欠道:“养草精本来就是你不对,不如趁此机会,收手吧。”
“胡说。这些药草都是喝我的血长大的,就和我的孩子一样,怎么能说放就放?”清音眼中泛着泪花道,“重璧。你去帮我找回来吧。”
“不去,我懒得去。”
“你怎么能不管我?”
“要去你自己去吧。”
“不行,这几天风露园的甘木要结果了,我走不开呀!”
周重璧不愿多说,拉着路芬芳就要走。路芬芳回头看了清音一眼,心中却别有思量。
第二天夜里。路芬芳趁着周重璧出去办事没回来,自己收拾了行囊,悄悄下山去了。紫翠丹房不比太素宫门规森严,掌门清音仙人都是个不着调的主,弟子们平时也都神出鬼没各管各的,若没有特殊事宜,山门也不是天天都有人守。
所以路芬芳施展出幽入冥步,轻轻松松便到了紫翠峰脚下。她病中无聊时便已留意过紫翠峰周边地形图,现在按图索骥找路也不费事。
那苏合草精每天只有一个时辰能变人,她逃走两天时间,总共也就跑出去两个时辰的路,而且必须找到湿润肥沃的土壤才能扎根休息。
路芬芳从前采香草时本事这些年并没落下,那苏合的形态特征、典籍记载都牢牢在她脑子里刻着,再加上嗅觉异常灵敏,她断定苏合就在附近。她取出一枝洞冥草来给自己照亮,大半夜走在山林中,兴奋得忘了害怕。
路芬芳踩着腻软的泥土,拨开层层树枝前行着,忽听得身后闪过一丝不寻常的响动。这声音隔得极远,大约有两丈距离,但听上去再熟悉不过——正是太素宫道服与草木摩擦发出的声音。
路芬芳在紫翠山休养许久,一直没见外人,但她肯定自己不会听错。小半年来她第一次下山便被太素宫的人堵住了,不是夏苕华就是武英韶,还能有谁呢?
也罢了,东躲西藏终究是要见到面的。路芬芳收了洞冥草,流云徘徊时遮月光,她便完全靠其余四感来行动。
没了亮光,那个人似乎辨不太清路芬芳的具体位置,一直保持在她两丈远的地方徘徊。路芬芳心道,反正我也闲太久了,既碰上你,不如一起玩玩。
她于是从乾坤袋中摸出一只金薰球来,点上mí_hún香后便挂在自己身上。她便不再管那人,只专心找树。那人越走越近时,路芬芳也终于找到了苏合香木。
是从婆娑园跑掉的那棵么?路芬芳能感觉到此树颇具灵气,却无法断定是不是有六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