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向儿见时机已到,便叫他们三人把那三个犯人背在身上,从老梅的吸血根系底下钻过去。这等冒险求生之法尹今潼和澄雷两个大男人见了也打怵,路芬芳却毫不犹豫矮下身背起一个来,缓缓朝那抖动的根系里爬去了。
澄雷见状也顾不得先前路芬芳要先试此法的约定,心想大不了和她一块死就是了,急忙跟了上去。尹今潼也紧随其后。路芬芳首先钻到那根系里,只觉双手所触尽是黏糊糊油腻腻的血污,里头更是腥臭不堪,刺得鼻腔疼辣。
她刚爬没三步,只听背上“哧啦”声,似乎是老梅根系把她背上那人划了一道大口子,接着探进血肉去缓缓吸起血来。路芬芳暗自庆幸,看来这老梅现在还不太饿,没有狼吞虎咽囫囵吞枣;这老梅根系覆盖范围大约方圆一里,她尚有些时间寻找被包在这里边的那口井。
但是再这么下去,不被老梅吸血吞噬也得被这里的臭味熏晕过去,路芬芳只得用珠丘之气包在身周,稍稍隔开些血腥味。她再次将珠丘中所有草精唤了出来,一齐找寻出路。
不过又向前五步的工夫,路芬芳忽听得背后一声大叫,她忙回头问道:“怎么了?”老梅根须乱舞蓝雾氤氲,她也看不清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尹今潼喊道:“高道友被老梅根系缠住脚了!”
路芬芳听了急忙回头寻去,果见澄雷左小腿被老梅根系死死缠住,他已动弹不得,背上那犯人已经被老梅啃得剩下半边了。路芬芳急忙拔剑去砍他脚上的乱根,差不多清干净,她却又愣住了:原来有一根火棍粗的梅根扎进他脚底,又从脚背穿了出来,澄雷忍痛忍得脸上汗如雨下,却依旧牙关紧咬一声不吭。
路芬芳心一横,咬牙说道:“拔!”尹今潼却说道:“不可!你在拔梅根时若不及时躲开。便会被梅根反口咬住,我刚才为你拔去梅根时略有迟疑……也是这个原因。”
“我知道路道友为了朋友不惧危险,只是这老梅根系比梅枝要凶戾万分……要这样拔出来,我也不知会发生何事啊。”
“不行。必须拔!”路芬芳握了握澄雷的手道,“澄雷师兄,你忍着些,有点疼……”
“没事,你只管拔。”澄雷咬牙笑道。“我要疼得……受不了,你亲我一口,我就不疼了。”
都什么时候了,澄雷还有心思逗人玩乐。路芬芳瞪了澄雷一眼,见这梅根已经穿过他脚掌两尺,只得先将这部分砍掉,再从上头拔来。
路芬芳深深吸了口气,握紧了他脚掌底下那截梅根,轻轻一剑砍了下来,迅速丢到远处。还好不曾被断根缠住。路芬芳又叫尹今潼按住澄雷,自己双手握住插在他脚里那上半截梅根,缓缓向上拔去。
这拔根的时间不过只有五六息,路芬芳却觉得有五六年那么漫长,怎么也挨不过去。那粗糙的梅根摩擦过伤口的声音仿佛在她自己血肉中行走,划得她耳膜刺痛。终于拔了出来,路芬芳一面看澄雷神色一面从乾坤袋中取药为澄雷简单包扎。
三个人轻松了不过半刻,才发觉那三个肉盾已经被吃得差不多了,心里又都凉了大半截。路芬芳并未说什么,只唤草精来编了张草毯。让澄雷躺在上面,她自己腰上绑了绳子,要拉着澄雷向前走。
澄雷起先执意不肯,更不愿让路芬芳知道。他其实半条腿都没知觉了,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路芬芳岂会由着他逞强,又要尹今潼护在澄雷后面,三个人才又上前走去。
大约又行了一丈,那查探出口的草精回来报道:“主人,我们已经找到那口井了!”
路芬芳喜极。随着草精钻过几重更加密集的梅根,只见几簇蓝色梅根稀稀疏疏拧做葫芦状,里面依稀笼着一口井。路芬芳回头对澄雷说道:“澄雷师兄,再坚持一会儿,咱们马上就出去了!”
澄雷点点头,心中似乎别有一番滋味。路芬芳刚要挥剑砍断罩着井的梅根,草精却阻拦道:“主人不可!这簇梅根里罩着一个很强大的妖灵,是老梅之灵!咱们打不过!”
路芬芳道:“都已经走到这里了,怎能就此放弃?遇上什么便是什么了!”
她说着一剑切开了葫芦形的梅根,断根崩落,自那黑乎乎的井口里却升起一股蓝色烟雾来,四下乱舞的梅根也都静了下来。刚才崩落地上的断根却齐齐在地上跳动,接着哗哗飞起,在半空中拼成人形来。
这便是老梅之灵了!路芬芳抬头仰望着,仍将澄雷护在身后。
断枝拼成的老梅只是具有人的大概形状,并没有五官和皮肤,但他转了转身子,似乎将三个人打量了一圈,才说道:“你们竟能走到这里?呵呵……不简单,不简单!”
路芬芳不卑不亢说道:“能走到这里,是为求生,不为求死。”
老梅答道:“哼,第一次见到有人在虎口里求生路的!你既进梅根之中,便是我的食物,已经含在嘴里的肉,哪有再吐出去的道理?”
“若是鲜肉还好,若是嚼不烂的筋,崩了牙的骨,那还是不吃为好。”路芬芳说道,“你要怎样才肯放行,只便说出条件来吧。”
那老梅之灵仰头大笑道:“哈哈哈,小姑娘自恃一身钢筋铁骨,不怕我这老朽之灵,但你这两位朋友……尤其是你身后这位,被我灵气侵袭最重,带出去也救不活的!不如留下和我作伴,我用梅血养着他,如此活着总比立时死了要强。”
“这就难以从命了,我必要带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