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姓武,道号英韶,是执剑长老陈逾熠师伯祖最得意的弟子。他今年不过二十岁,便已修炼至结丹前期,人品修为可谓是年轻弟子中的翘楚了。”
苕华平时谨慎低调,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愿主动提起,可一说到武英韶,她这得意洋洋的样子哪里是在崇仰师叔,分明是在为自己的情郎自豪嘛。
路芬芳撇撇嘴,魏英涯、霏英李、夏英乔分别居凝丹、戒律、威武长老之位,这个武英韶也是英字辈的,却不过是个普通弟子,想也不是什么天纵奇才。
可是苕华说得这么激动,路芬芳只好挤出笑容敷衍几句。待到一碗材料配好,路芬芳添了沸水加盖焖了一炷香时间,又取来洁净汗巾浸透其中,再拧干,递给苕华蒸头蒸脸。
“路姑娘,用了这个,真的可以令肌肤光滑细腻么……”苕华有些不敢试用,没有立刻接汗巾。路芬芳偷笑,大小姐果然很惜她的美貌,于是道:“每个人体质不同,但这方子应该多数人都适用,我且来敷给你看。”
路芬芳说毕洗了脸平躺在床上,把汗巾盖在脸上闭目养神。就在她舒服得快要睡着时,半刻时间很快就到了。她迷迷糊糊掀开巾子,揉揉眼睛,却听苕华“呀”了一声,手指轻捂嘴唇道:“真的、真的光洁了好多,见效竟如此快!”
苕华看芬芳的眼神一下子从礼貌谦和变作亲密热切。她从怀中掏出一面小手柄纯铜镜给路芬芳照。两人同向那镜中看去,苕华笑着刮了刮她的脸颊道:“路妹妹,你的肌肤果然比方才光滑好多!”
路芬芳五官都算端庄,但不知是不是从小劳苦的缘故,她总觉得自己长得粗糙了些,就如同盛开山野的格桑花,如何能与芝兰玉树相比?
苕华看着路芬芳肤光明丽,欣喜道:“我今日找来的材料还多得很,路妹妹再教我调些吧,我也照这样敷了。”
“嗯,你若用了迷迭香膏,肯定比现在还要明丽十倍,明日小师叔见了你,一定高兴。”
“哎哟,人家诚心诚意向你请教,你却乱开玩笑!我才不是做给小师叔看的。”苕华辩白道。
路芬芳摇摇头,我只说小师叔是你的长辈,见你变漂亮了肯定高兴,又没说你刻意打扮给他看,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苕华这般玲珑剔透的女子,一说到心上人,脑子都坏掉了一半。
见苕华羞得满脸通红,芬芳见好就收也不再逗她,只说道:“不光是小师叔,还有你师伯祖、师兄弟们,见了你都要惊艳呢。”
苕华本来就如玉簪花般冰姿雪魄,现下面飞红霞更是不胜娇美:“路妹妹你别误会,我只是崇仰小师叔修为精深,而且他待我极好,就像是我亲叔叔一样……”
又来了,我又没说你是喜欢他长得俊,他就像你的亲……相公。路芬芳随口问道:“喔,他对你怎个好法,比你爹爹还疼你?”
“我母亲早亡,爹爹对我很是严厉。可小师叔不一样,他对我很是温柔和善。我十二岁那年,见许多师姐师兄都可以下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也想去,可爹爹不答允。小师叔便去求了爹爹好几次,爹爹才答应小师叔带我去山下最近的蓝田镇看一看,且半天之内就得回来。”
“啊?半天?算上来回的路程,恐怕只去吃顿饭便得回来了。”路芬芳吐了吐舌头。
“确是这样。那一程虽然短暂,却是我此生最美好的回忆。”苕华托腮沉思,似乎回到了童年,“我还记得小师叔带我去的是杜家豆腐店,那家店的虾米豆腐干真的很好吃。后来几个师兄弟也曾从山下带这道菜给我吃,却怎么都不如那时的好吃了。”
路芬芳想道,许多东西都是第二次吃便不如第一次好吃了,原没什么稀奇的。她只说道:“不管怎样,小师叔待你的深情厚谊,自是谁都超越不了的。”
第二张面巾已经递到苕华面前,她却没有伸手接,反握住了路芬芳的手。路芬芳吓了一跳,苕华却严肃道:“师父常说,修仙得道要断绝情欲,我却是天下第一不能忘情之人。我只希望待我好的人都长长久久留在我身边,不要分开……”
“那是自然的呀,大家待你好,你待大家也极好,现下好好的,何来分离之说?”路芬芳心想,苕华还真是个多愁善感的。
苕华站起身道:“路妹妹,你人善良又勇敢,与我又这么投缘,我真不舍得放你走。你留下来,咱们在一处,你不要回家乡了好不好?”
路芬芳万没想到苕华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请求。她是不想离开齐云山的,她处处谦恭谨慎温柔和顺,正是为了得到夏苕华的喜欢,得以继续留在太素宫……
可是现下夏苕华主动求她留下,还说得这样情真意切,路芬芳望着她纯澈的眼神,心里竟是说不出的难过。
“路妹妹,我知道你不能修仙,留在齐云山不过白耗你的时光,可正如你之前所说,恶道士还未知死活,随时有可能对你不利,你留在齐云山,我们还可以保护你呀。”
“我、我……不说这个了,你且把面巾敷上,不然可要凉了。”路芬芳将面巾轻轻盖在苕华脸上。苕华掀起面巾下边两角,说道:“路妹妹,只要你愿意留下,我自有办法说服师伯祖收留你。”
不知是不是闻了太多迷迭香的缘故,苕华走后,路芬芳很晚都没有睡着。翌日清晨,一个澄字辈的小道士送了一大箱东西给路芬芳,说都是苕华师姐吩咐给的,却并未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