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服心里不能不冷。能犯下这样大的疏忽,他亦感到无地自容。在他印象中,陈向儿只在一个地方有过打滚的动作,那便是在妖风洞。路芬芳停止吸灵,谏珂消失时,陈向儿便跑了进来。紧接着,她就发疯了。
现在想来,她那并非正常发疯,是被谏珂附体了吧。
伯服还没有证据,但不论如何推断,有时你最不愿意接受的那个便是事情的真相。仅凭伯服的力量完全制服谏珂有些勉强,但他偏偏不能把谏珂的存在透露给太素宫。
谏珂一旦身份暴露,定会把珠丘丹炉的存在公诸众人。到时候风口浪尖上的人就不是谏珂,而是路芬芳了。
所以谏珂的事只能靠伯服和路芬芳解决。他们已经知道了真相,仍得假装不知道,先慢慢与谏珂博弈,再找适当的机会,与他决一死战!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路芬芳照旧白天香库当值,早晚练功;陈向儿除了疯跑、傻笑,也没闹过别的事;不消路芬芳提醒,武英韶主动加固了丹房法阵,之后再也没有发生过丹药失落的事件了。
大约平静了十几日,月底便是珍珠帘试炼的日子。这次试炼的弟子名叫宁菖,也是夏英乔的徒儿。不过她这徒弟也是挂名而已,功法都是夏英乔二徒弟宁唐教授,夏英乔不过偶尔点拨,他对这个弟子是不甚上心的。
所以到了试炼日,夏英乔不过淡淡嘱咐宁菖几句,命钟峰弟子宁寄、鼓峰弟子宁焕、与魏英涯一同监考。而监考也不用去珍珠帘,展皓峰断珠堂有块“苔痕青玉”,观此玉石,珍珠帘中一切情形尽收眼底。
夏英乔连宁菖如何表现都不看,摆明了毫不在意,但苕华从来都是热心肠,定要送宁菖去珍珠帘,顺道也叫路芬芳一起去了。
三个人到了珍珠帘洞口,澄雷早已候在那里等待开启结界。澄雷看到苕华和路芬芳竟也来了,拱手笑道:“苕华师姐,小美妞,你们也来啦。”
“我们来送一送宁菖师姐。”苕华温柔得一笑。路芬芳咧咧嘴,心中说道,早晚有一天要你死在我手里!
澄雷肃然对宁菖拱手道:“师姐,珍珠帘一切准备妥当,您准备好便可进入。洞门关闭起计时开始,闯关时间为一个半时辰。若师姐遇险,断珠堂会自动触发传送法阵,将您传送到洞外。”
宁菖谢过澄雷,别过苕华与芬芳,便进洞了。澄雷问道:“你们两个想不想看宁菖在珍珠帘的表现?”
路芬芳不说话,只看着苕华。苕华拨了拨耳边的碎发,脸红道:“想是想的,只是断珠堂只许监考官进去,咱们想看也只能等到自己过试炼的时候了。”
澄雷摆手道:“不必,你们跟我来。”他便领着苕华和芬芳来到珍珠帘不远处的一个小山亭,从乾坤袋中拿出手掌大小的绿玉来。此玉晶莹剔透光可鉴人,苕华惊呼道:“这玉怎么那么像苔痕青玉?”
“就是苔痕青玉。”澄雷敲了敲那银框镶好的边缘,“去年断珠堂那块大的苔痕青玉碎了,我就眯了这碎片镶好,自己拿着用了。”
澄雷还真敢说。断珠堂那块苔痕青玉长六尺,宽三尺三寸,据说是砍了一整棵昆仑山琅玕树,切割树干拼接而成的。太素宫在苔痕青玉上施法,专用来观测珍珠帘中景象,其实琅玕玉本身也是上好的灵石,随身带着有益修行。
澄雷近水楼台先得月,捡了苔痕青玉的碎片不仅可以偷看珍珠帘内景象,还能吸收灵气。他也不怕别人议论,随口就说给苕华和路芬芳听了。苕华并不在意澄雷这小小贪墨举动,只催促澄雷道:“试炼开始了吗?怎么苔痕青玉一点反应都没有?”
澄雷将青玉捂在袖子里笑道:“师姐,她看没事,你看就是作弊了。”
苕华脸又红了,忙别过头去。澄雷拉她道:“我跟你开玩笑呢,珍珠帘机关变化何止千万,你看了她这场,等你试炼时没准一个都碰不到。”
澄雷再三劝说,苕华还是背过身去不看,但也不离开。路芬芳拍了拍澄雷道:“啰嗦什么,快启动青玉呀!”
澄雷会意,捏诀驱动了苔痕青玉,其上便模模糊糊印出图像来,缓缓变得清晰,过了大约三十息,已经清楚到能看清石头的纹路和杂藤的叶脉了。珍珠帘洞中十分空旷,处处是人为修整过的样子,看上去一目了然,不像有什么机关陷阱或妖兽鬼怪。
“这是第一关。”澄雷冷静道。珍珠帘机关虽每次都由他布置,但试炼者入场时触发的机关和引出的妖兽都是随机的,澄雷也不知宁菖接下来会遇见什么。
洞中昏暗,宁菖收摄心神严阵以待,心上仿佛压着块大石头。她沉浸在近乎凝滞的死寂中,不知危险何时会从天而降。这种感觉,是场外观战的路芬芳等人无法体会的。
两只脑袋凑在一齐静静看着苔痕玉,澄雷忽然轻声道:“来了。”路芬芳什么也没看到,她脑中想象着双头蛇、玄龟、乘黄、白虎,所有在书本上看过的厉害妖怪,却没想到洞顶上方竟缓缓降下一个人来。
路芬芳睁大眼睛看去,这个人竟穿着太素宫的道服,上面的纹饰是太极阴阳鱼加紫霞云气不错,但这款式路芬芳从未见过;再看长相,这男子相貌虽然普通,但眼神中浩气如虹沧桑变幻,竟如天神般蕴藏浩瀚星辰。
路芬芳虽不认识他是谁,但觉得他一定是很了不起的人物。难道他是樊逾清掌门?
那男子走到中央,宁菖却愣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