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结着厚厚的冰,冷硬坚滑,海风吹来时更是寒风刺骨,越靠近港口,这海风总是越冷,在码头上伸入大海中的栈桥上,码头的苦力工人正忙碌着,吊机吊起的沉重的设备被装上轨道,那是特区,准确的来说是仁川港唯一的一座带着吊起的现代码头,而另两座则只是小小的入海式钢木结构的栈桥,此时那栈桥上却显得很是热闹,码头的苦力正借助木制的滑轮木吊,将成吨的货物从那艘落帆的木帆船上卸下。
腥味!
当满载货物的马车从身边驶过的时候,唐浩然便闻到一股有些刺鼻的血腥味,朝马车上看去,只看到马车的货板上,装满了一块块巨大的红肉,红肉带着些许冻渣,而滑轮吊吊起的吊网上也能看到一块块巨大的肉食。
这就是鲸肉!
在诧异中唐浩然看到李涵走了过来,相比于三个月前,李涵的肤色变得更黑了,面上胡须凌乱,甚至就连同身上的那件英国海员式的短呢大衣,都显得有些破旧。
“标下见过大人!”
离大人尚有数米时,李涵便连忙立正行了个西式的军礼,在统监府警察部中早已废除了跪礼,而他的职衔还挂在警察部下设的海警处,尽管现在海警处只是挂着个牌子,可他毕竟是警察。
“此行出海百日,一林辛苦了!”
朝李涵走去时,唐浩然伸出右手,紧紧的握着李涵的手说道。
“大人,辛苦谈不上,此行幸不辱命,现在已经下了186吨鲸肉和12.5吨骨粉,这鲸肉才只下了不过三分之一,大人,这浩瀚之洋确实是天下第一大牧场啊!一次出海所获便达五百余吨!”
像是为了彰显自己此行的收获似的,李涵又特意强调道。
“大人,便是按特区的猎肉价,这次出海所获也不下十万元!若是再有几条船,一年下来,至少能府中捕回一条军舰来!”
几乎是在“新裕号”抵港的第一时间,李涵便吩咐水手去打听肉价,然后稍算了一下,这一吨肉差不多两百元,换句话来说,出海三个来月便挣回了十条船来。
五百多吨!
唐浩然却是被这个数给吓到了,这得杀多少鲸鱼啊!但再听所获不十万元,那眼睛更是猛然一睁,连连说道。
“一林辛苦了,辛苦了!”
然后更是紧握着他的手说道。
“这百日以来,我可是无时不想您啊!走,我们先回事务厅,今天晚上,我亲自给你接风!”
这风自然要接,这可是一笔财源,虽说一年挣回一条军舰来不过是戏言,但唐浩然又岂会不知,这趟航行对于统监府的意义——意味着中国走向了大海,尽管只是捕鲸。
可这越是一个开始,人们之所以踊跃的走向大洋,正是因为大洋带来的无尽财富,或许现在中国错过了蕴藏着无数财富与机遇的大航海时代,但至少现在远洋渔业同样蕴藏着无尽的财富,而自己所需要就是抓住这个机会。
“现在,各国渔业仅停留于近海捕鱼,至于远洋渔业中捕鲸因鲸油为石油所取代,除挪威等国依然坚持捕鲸用于食用外,其它各国远洋渔业仅限于猎杀海豹、海狮、海象以获取皮毛或象牙,至于肉食受限于保鲜等各方面因素,而未被重视,而通过这次航行证明,采用软木、锯末保温层的储存冰块,完全能够支持远洋捕鲸,且其利润可达数十倍,以标下看来,府中非但展开远洋捕鲸,更应支持并且鼓励发展远洋渔业,非但支持捕鲸,一般远洋捕鱼亦应加以支持和鼓励。”
放下筷子的李涵望着大人不无认真的说道。
“我们现阶段不可能于东亚航线上与垄断东亚航线的欧美以及日本竞争,但我们必须要走向大海,这发展远洋渔业,则是另一条捷径,在大洋上,几乎没有任何国家的与我们竞争,我们可以建立一支拥有数万吨,甚至十数万吨、几十万吨的远洋渔船队,他们既可以捕渔,又能随时补充进入商船队,待我们有足够的资金,并有一定数量的商船后,这些早已熟悉大海的船员便可以补充进商船队……”
当李涵语气激动的提出他的“远洋渔船队”设想时,同样放下筷子,认真聆听其想法的苏跃扬却反问道。
“大人,虽说这次航行获利颇丰,但是,我有一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平涛,但说无妨!”
得到大人的同意后,苏跃扬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一林,此次出海捕得507吨肉食,而以警察部规定每人每日150公克肉食计算,警察部每日所需不过0.5吨,即便是包括特区以及矿区的工人,每日所需要亦不过5、6吨,也就是说新裕号出海一次,足够咱们耗用百日,而以朝鲜百姓之贫,其米食尚需加以节制,其又岂会食用海鱼?若如平涛所言,建立大型船队进行远洋渔获,确实可以万吨以至数十万吨获得渔获,然后如此数量的海鱼、肉食,又有谁人来食用?”
苏跃扬的反问却让原本雄心勃勃只想着立即建立远洋船队,于那片浩瀚的牧场上收取财富,进而以渔获暴利支持海军建设,最终踏上真正军舰,指挥真正的舰队驰骋大海的李涵的雄心,顿时消于无形,确实,这想法虽好,可捕了那么多渔又该卖到什么地方去?若是没人买,那岂不是连本都裹不住?
“平涛,我觉得可以卖到上海一些!”
就在李涵沉默不语时,一旁始终保持着沉默的方子民,这位三人中的第一个船长“中华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