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朝着围拢在火正‘门’堂口前面的人群打了几个拱手,纳九爷这才将目光投向了高举着三才火把站在大‘门’旁的相有豹。只一见纳九爷目光朝自个儿这边望了过来,相有豹立时提着一口丹田气朗声叫道:“诸位爷,老话都说包子有‘肉’不在褶上,身上带艺不在嘴上!今儿咱火正‘门’里既然是拿着手艺跟旁人嘬场面,那自然就得拿捏出来咱火正‘门’里说得过去的把式,这才能叫人心服口服!时候也都不早了,咱们这就得抓紧了朝城外场面上走着。有个招呼不到诸位爷们、礼数怠慢、言语唐突,您诸位包涵赎罪了!”
一片轰然而起的应诺声中,相有豹微微一拧身板,打着三才火把走在了纳九爷等人身前三步远近,却是刚好让火把光芒能照亮纳九爷等人脚下的道路。而在纳九爷抬‘腿’跟上了相有豹步伐的同事,火正‘门’中其它的坐馆师傅和小徒弟。也全都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连平日里甚少在人前‘露’脸的洪老爷子,也都在纳兰的仔细搀扶下坐上了一辆早备好的车轿,跟在了纳九爷等人身后。
当着围拢在火正‘门’堂口前诸人的面儿,最后走出火正‘门’堂口大‘门’的俩小徒弟从各自怀中取出了一块桃符,一左一右地搁在了高高的‘门’槛上,这才回身朝着火正‘门’堂口边的两家铺面深深一揖,异口同声地朗声说道:“天不留人靠日头,家不留人靠高邻!‘门’户家宅带不走。全凭了诸位街坊邻居看顾了!”
应和着那俩小徒弟的话语,火正‘门’堂口两边老早就敞开了‘门’板的商铺买卖家里边,立马就有掌柜的满面红光的接应上了场面上的话茬:“千金不足傍身,信诺使得万年!火正‘门’中诸位爷们只管‘操’持忙活,这‘门’户上的看守,天有眼瞧不过来,还有四邻帮忙瞅着呐!”
耳听着身后俩小徒弟朝街坊四邻‘交’托‘门’户的说辞都没出错,高举着三才火把走在了珠市口儿大街上的相有豹脚下微微一缓。头也不回地低声说道:“纳师叔,场面上能给人瞧着的活儿。眼下算是练了个差不离了!接下来的活儿,可就得等到咱们到了易家庄院里场面上才能使唤得上,您可也甭老绷着、拘着,松快着身板、留着‘精’神头才好!要走得累了,走过前头俩胡同口,路老把头还给备了两家车轿呐!”
同样是用耳朵听着身后骡子拉着的车轿轱辘声吱呀作响。纳九爷却是长长地吁了口气:“有豹,今儿这一出‘门’......我怎么就又想起来正月十五的那档子事儿了?也是火正‘门’里全挂子人丁都出‘门’赏了街,也是这么热热闹闹的场面,可后来......”
遵从着出‘门’较技不回头的老规矩,相有豹依旧是没有回头。脚下却是又缓了几分,恰好与纳九爷等人走了个并肩子:“纳师叔,今时不同往日!从前咱们吃了的那大亏,打从根儿上头数算,那也就是咱们从来只拿着自个儿这点心思去揣度旁人,总觉着人不能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坏,总能有个丁点不多的人心善‘性’!可现在......师叔,我算是琢磨出来了,就眼下这世道,是真‘逼’得咱们得把日子过成了镜‘花’缘里的两面国人呐!”
“这正经的说着自家的事儿,怎么又给你掰扯到啥镜‘花’缘、两面国上边去了?”
“纳师叔,镜‘花’缘里那两面国,人人生着两张脸,当着人一张好脸、背着人一张恶脸,您说这模样像是四九城里的哪路人物?”
也都不等纳九爷开口回答,相有豹已然接茬说了下去:“这两面国里的本事,咱不能全挂子的学,可为了保住自家这点人丁‘性’命,那也多少得懂个差不离!是真朋友、好主顾上了‘门’,咱掏心掏肺的照应对待,自然是理所应当!可要是那恶人欺上了‘门’......”
话说半截,相有豹已然狠狠地咬了咬牙,眼睛里也全是一股子凶狠意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火正‘门’里的人丁走了个一干二净,当着人的面儿唱了个空城计。那些个恶人搁在火正‘门’左近的地理鬼、耳报神,怕是这会儿已然把消息给递送出去了!只等着咱们全挂子的人马都到了城外易家庄院里,他们也就好朝着咱们火正‘门’堂口下手!可这回......韩爷在口外这好些日子,跑的可不是当年阿榜爷那样的单帮!眼下韩爷和他身边那五位靠得住、信得过的兄弟,可就在咱堂口里等着恶人上‘门’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