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楼到四楼,只有区区四十八级台阶。
以往最快不过半分钟的路程,此刻对于鞠晓行来说,却仿佛足足经历半个世纪般的漫长。
她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应该很熟悉的小区看上去似乎哪里有些不太一样,也不知道冥冥之中仿若来自天际的声音究竟是何人,但身后那恶魔般紧追不舍的黑影却是她这一生都难以抹去的噩梦。
那是一个身材削瘦,甚至可以说是瘦弱的男人,但无论鞠晓行如何努力都无法看清他的脸,仿佛这个人的面部五官始终被一层似有似无的雾气所覆盖。
她不知道对方究竟要对她做什么,但她的内心却无比惶恐,仿佛早已有过某种撕心裂肺的痛苦经历。
刚刚那个恶魔猛然从路旁的树丛中蹿出,从后面紧紧揽住她的双臂,来自冥冥之中的那个声音提醒她,口袋里装着一把水果刀,她才用刀扎伤那个恶魔的腿,侥幸得以逃脱。
那个恶魔流出的血几乎染红了半边的裤管,但依旧插在腿上的那把小刀仿佛没有给他带来任何伤害,那恶魔仅仅只是踉跄了几步,拔出刀后依旧健步如飞。
舌尖舔过刀刃上滴垂鲜血,对方那仿若毒蛇般的冰冷眼神令鞠晓行不寒而栗,两条腿仿佛被瞬间抽掉了骨头,几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跑!跑回家就安全了!
冥冥之中的那个声音已经成为鞠晓行最后的救命稻草,她在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的一刹那,瞬间爆发出体内积蓄的全部力量,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着家的方向夺路狂奔。
而那个恶魔看似依旧只是不疾不徐的跟在后面,步子悠闲得仿若散步,但与她的距离却是在明显的不断缩短。
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在鞠晓行如同受惊的小兔逃进楼下的单元门时,两者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五米。
“救命!那个恶魔,他就快抓住我了!救救我!”
鞠晓行也不知冥冥之中那个声音究竟是谁,但这已经是她唯一也是最后的希望。
“鞠晓行,别慌,三楼的拐角有一袋黄豆,打翻它!”冥冥之中的那个声音终究没有抛弃她。
三楼的拐角果然有一袋敞开口的黄豆。
鞠晓行记得刚才下楼的时候并没有这东西,或许是她离开后有人晾晒在这里的?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身形飞快掠过的同时,鞠晓行猛的将那满满一袋黄豆推倒在地上,数以万计滚圆饱满的黄豆洒向下方的楼梯,哗啦啦的声响仿若夏日的暴雨,更是将整个楼道染上一层丰收般的金色。
身后传来重物滚落楼梯的沉闷声响,身后那几乎快要触手可及的恐怖压迫感也随之一轻,但鞠晓行甚至不敢回头去看结果,抓紧这难得的一点空档,一口气冲上了四楼。
“我……我的钥匙找不到了!”
鞠晓行摸遍了全身也没有发现钥匙,而楼梯下方又一次传来了那沉重的脚步声。
“不要急,是你刚才掏掉了没发现,低头看看,钥匙就在你的脚边。”冥冥之中的声音再次适时响起。
哆哆嗦嗦捡起脚边的钥匙,鞠晓行终于赶在那恶魔出现在楼梯转角的刹那打开门锁逃进房间。
还没等她感受到钢制防盗门那坚硬冰冷触感给她带来的安全感,顿觉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治疗结束了?”
武安素盯着李蒙南的脸,尽管她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李蒙南和鞠晓行两人间的对话很具象,她倒是可以大致脑补出部分画面。
“谈不上治疗,只能算是检查。”
李蒙南活动了一下因全神贯注略显有些僵硬的身体,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明亮柔和的阳光再次充满整个病房。
“怎么样?能恢复吗?”武安素可以不在意过程,她只想看到最终的结果。
“情况比我预想中的要复杂,如果只是单纯的逻辑炸弹导致的记忆破碎,还算不上什么问题,可我却没有想到,在鞠晓行的潜意识里居然还藏着这么一只梦魇。”
刚刚鞠晓行的身体监测数据混乱引起了仪器的警报,几名医护人员匆匆赶来检查情况,李蒙南向武安素递了个眼色,走出病房沿楼梯来到屋顶天台。
住院部的楼顶天台也是向病人开放的活动场地之一,不过和楼后那绿树成荫鸟语花香的小花园比起来,只有几把椅子的光秃秃楼顶实在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除了黄昏时看看夕阳,其他时间很少有人会光顾这里。
“你刚才说梦魇?那是什么?”刚上楼顶,武安素便迫不及待问道。
李蒙南摆摆手,先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深深吸上一口,话说刚才在病房里可把他给憋坏了。
“一般意义上来说,梦魇其实就是人类心底最恐惧或最在意事物在潜意识中的记忆残留,因它们往往会以具象化的形式在梦中再现,因此也被称为梦魇……也就是咱们常说的心理阴影。”
李蒙南走到天台边的护栏前,望着下方广场上来来往往的人流,弹了弹烟灰继续道:“人不可能无所畏惧,也不可能毫无遗憾,因此每个人都必然会有梦魇。只不过绝大多数梦魇的强度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变弱,也就是逐渐被我们所遗忘,但也有极少数会牢牢的盘踞在潜意识中,成为终生挥之不去的噩梦……就像现在的鞠晓行这样。”
无论是华夏还是国外,自古以来就有梦魇的说法,李蒙南只不过从科学的角度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