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轮滚动的声响靠近,议事厅内三三两两交头商谈的众人面色微肃,都安静下来看向主座。只见厅中右侧的后堂入口转出一张木椅,布衣褐裳的老者清矍双眸四下一扫,威严气势立现。堂下燕刀门、望雷山庄、青霓派等人一应在座,先前酒宴中的有头有脸的人物泰半在这。只是……却不见穆寒萧师兄弟。
骆凌戈正自眉头一皱,便见木怀彦大踏步迈进厅中,面上带着歉意地拱手为礼。骆凌戈淡淡回应了两句,待看见穆寒萧冷然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厅前,面容上才现出一丝笑意。
他们之间的回应众人都看在眼中,先前酒宴的后续情况如何并无人知晓,只是看目前的态势,百里庄主既出现在此,骆盟主这番表现倒似翁婿相待,想来那婚事应是定了。也是,那般一个大美人痴情苦等这些年,又有骆家庄这般深厚家底,有哪个傻瓜舍得把好处往外推?
众人了然又带趣的目光看得木怀彦面色微凝,幸好穆寒萧本就是不管他人注目的性子,只泰然自若地走到木怀彦一侧坐下。
眼下人已到得差不多齐整了,骆凌戈嘴角笑意微露即敛,眼睛环视左右,沉声道:“今日大家相聚在此,想来都是对使役阁之作为大为不满。想那使役阁为人命估价,作此无情冷血的勾当,附允咏湖道义于无物,不择手段只为达成任务。种种行径,实在让人闻之切齿。”
堂下众人听得频频点头,又听他道:“早先各位同道都已表过态,都是一心想要诛灭使役阁。只是那使役阁一向行事诡秘,所在巢穴不明,我等便是要有所行动,恐怕也是无处下手。”这确实是个问题,虽然使役阁崛起不过是数年间的事,在江湖中也多有出没,凡是被使役阁杀所杀之人尸身上都会沾着一张巴掌大的黑色纸张,那纸张剪成一个双手被缚半跪着承受鞭笞的人形。正是因着这标志,江湖中边有人把这不知名的杀手组织叫做“使役阁”,久而久之,这名称到成了人人皆知了。
现下虽是众人有心,但实际上,这使役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却是无人知晓。更何况内中人员多少,职位排布,领头人为谁,巢居在何处,是否另有隐蔽之处以为狡兔之窟……这些情况统统不知道。先前叫嚣着要将使役阁诛灭的热血江湖人不少,但稍微有点智计的,便知晓此路不通。难道真无人能拿这使役阁奈何么?却不然。
只听坐在骆凌戈左下首的燕独行朗笑一声道:“盟主所言极是,不过关于那使役阁藏身的所在,燕某倒是知道点小道消息。”
“哦?还请燕门主明示一二。”骆凌戈微微一笑,似有几分感兴趣。
燕独行还在卖关子,并不说明,只是略带神秘地笑道:“盟主莫心急,此事却得等另一人来详说分明。”
听他口气,众人不由猜测他所说之人的来头。虽然各有各的说法,但使役阁一向神秘,能对这使役阁的事了解上几分的人,想来也不是那等无名之辈。正纷纷讨论着,忽见厅外一个小厮匆匆奔了进来。
燕独行一击掌:“来了!”
骆凌戈眉梢微不可见地一动,那小厮已拜倒在地叩首道:“禀庄主,化城寺朗尘禅师率众来访!”
如果是一个月前,恐怕朗尘这个名字没多少人知晓,但现下,经历了这段时间武林的纷乱,青霓山庆典之后,朗尘的名声在这武林中却是少有人不知的了。
想当年前朝之时,化城寺贵为国寺,寺内方丈更是历朝历代的国师不二人选,只有远居西南一隅的无业寺可稍与之比肩。但无业寺一贯以消弭今生业以筑来世果为宗旨,于红尘俗世少有沾染,寺中高僧多以苦修为主,远离人世,虽是超凡脱俗居于六大修道圣地之中,却并不为百姓所推崇。反观化城寺,数百年来香火之旺无有寺庙可以比肩,便是历代帝皇,每年也必定选了吉日到寺中拜见诸佛。化城寺更为引人注目者,乃在于寺中武僧数目之众修为之高,足以成为一股让任何势力都不能小觑的力量。
圣上当年为攻凭州中鸿城一带,着实花了不少心思。不想却是长无大师独自于千军万马中拜见当时身为元帅的明展翼,二人在中鸿城外的棋坪原对弈三天三夜,长无大师才以迎君之礼向虽然满脸倦色但仍不掩卓然气度的明展翼稽首,由此奠定了明展翼不伤一兵一卒不动中鸿城一砖一瓦进入城中建国立业的传说。
虽然长无大师的举动一直为人争议,赞同者为其超凡气节和识人慧眼而击节赞赏,感怀于他为众生免除战祸的慈悲;诟病者耻于其叛国无道弃节投降的行径,以其受前朝恩惠丰厚却坐拥僧兵之利而不思以战报君守卫国都。然而无论世人如何评说,自耀国北烈皇朝建国以来,长无大师却一直闭寺静修,便是当今圣上多次邀他入宫讲学也都婉言相拒。即便他从未承认过圣上所封的国师封号,但朝野上下都以南师相称。
正所谓北有湛如南有长无,妙华庵湛如师太因助明展翼起兵并在战事中多有妙计绝策相辅而深受其敬爱,成为天熙大陆从未有过的女国师;守着化城寺不出的长无虽然少有行迹,其影响力却不同一般。
因而当日有他上青霓山,国之重臣文守公韩峮亲自护送,一派掌门云觅言下山相迎的场面。后来他在流云绘事件中同云觅言一起失踪,江湖大哗。此事虽被人压下未报上朝堂,但由此产生的影响却是不小。青霓派失了掌门,虽有代掌门相继,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