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棺材里看到了自己,一个只有着简单轮廓的速写版唐磊。它就像是从深渊钻出来的鬼魂,露出了一张时隐时现的脸,看得我心理有些扭曲。
我伸手朝棺材里摸了一下。才发现那是一块打磨得十分光亮的黑曜石,可是它反射出的形象怎么看着这么别扭呢?
这时,朱罗唇走到了我身边,我惊奇地发现,那块黑曜石照不出她的影像!是因为我是活鬼吗?
我把福爷和高琳琳叫了过来,结果他们两个也照不出人影。
难道,这块石头是专门为我准备的么?我还从来没听说过有谁在棺材里镶嵌这东西的。这黑曜石不是用来辟邪和转运的么?
我转身看着福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干嘛不告诉我?"
福爷拄着拐棍走到一边,注视着远处的一片山岭说:"你不会以为我在哭风岭这二十年,只是为了等着报复林伟业吧?"
怎么?这老头还有别的任务?
"对我来说,报不报仇已经无关紧要,最紧要的是守住这座蚀骨山的秘密。"福爷说完,走到那口棺材跟前,抓住了它打算把它放回去。
我几步冲过去拦住了福爷:"这棺材如果是我的,我今天就得毁了它!我唐磊明明还没变成真鬼,凭什么拿这东西来咒我?"
其实我没打算要怎么样,只是被蒙在鼓里心里有气,可福爷却以为我真的要犯傻,就伸手推了我一下,我身子往后一倒顺手将棺材也拉倒了,由于这一拉力量过猛。导致棺材毫无缓冲的就震落在地,接着就听到"卡啦"一声脆响。福爷的脸当时就变了。
"你都干了什么啊?!"福爷冲着我大叫了起来,我还没明白过来是咋回事,他突然捂住胸口坐在了地上,我赶紧跑过去扶住了他:"你怎么了?"
福爷说不出话来,一只手捂着心口,另一只手捏着喉咙,好像被憋住了一样,我对他又是捶背又是抚胸可怎么都不管用。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高琳琳发出了尖叫声。回头一看,从那口棺材里正飘出一缕一缕的黑烟。
"快盖上!"福爷拼尽全力喊出了三个字,朱罗唇一听马上从地上抬起棺材盖就扣了上去,可是这会儿已经有几缕黑烟飘到了棺材外面。福爷颤抖着胳膊指着它们,全身的肌肉都在抽动着。
"别......让它们走......"福爷又吃力地说了一句,随后胸口一震,一口鲜血就吐在了我的手上,那血竟然是凉的。
"已经飘走了!"朱罗唇冲着福爷摇摇头,我一看,果然那几缕黑烟都不见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福爷!福爷!"我连声喊着他,可是老头这会儿像是被抽干了血似的,身子越来越凉,瞳孔逐渐散大,再一探鼻息,他已经没气了。
朱罗唇走过来摸了摸福爷的脉搏。摇了摇头。我看了她一眼:"你把高琳琳带过来。"
高琳琳被朱罗唇拉了过来,看得出她很害怕,但是我别无选择,因为知道这口棺材的秘密的人,现在只有她了。
"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高琳琳开始发抖,她瞳孔的颜色也起了变化,朱罗唇赶紧将她拉到一边,然后走过来抓住我的肩膀说:"唐磊,你不要再问了,我不知道蚀骨山的什么秘密,但我知道你会因为追问这个秘密付出代价的!"
事已至此我也只能接受现实,我和朱罗唇挖了一个坑,将福爷埋了进去。
有一件事儿挺奇怪的,福爷的重量忽然变得很轻,像是只剩下了一把骨头,脸瘦了许多,上面的刀疤似乎变得不明显了。
"你知道有关福爷的事儿吗?"我问朱罗唇。
"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以前不认识他,我什么都不知道。"朱罗唇说完这句话,我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
我以前看过一本犯罪心理学的书,其中提到了有关撒谎的特征辨识:双重否定。如果一个人说的是实话,他不会反复利用表示否定的词汇,因为潜意识里他需要承认的是"事实"?如果一个人在撒谎,他就会反复利用表示否定的词语,因为他要强调的是"否定"。
朱罗唇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但她没有把她知道的告诉我,唯一的解释是,她是为我好。
我走到"我的棺材"跟前,蹲下来抓着一把又一把的土将它重新覆盖住。我又仔细观察了盖子上的银色图案:六边形,一对椭圆......看了半天我心里一惊:这应该不是什么图腾标识,而是一张人脸的抽象画。那六边形的两个角是人的耳朵,那对椭圆是人的眼睛!
可是,这到底代表的是谁的脸呢?
我拍了拍棺材盖上的土,忽然听到里面有碎石头碰撞的声音。我扭头问朱罗唇:"你刚才盖盖子的时候,是不是看到那块黑曜石碎了?"
朱罗唇好像不愿意告诉我这件事,她想了半天才说:"嗯,是碎了。"
是因为这石头被我打破了福爷才死的么?
"别想那么多了,我们走吧。"朱罗唇拉着高琳琳走过来,我站起身看了看背后的蚀骨山,忽然觉得它像一个巨大的异形保险柜,收藏着一个骇人听闻的大秘密。
我沉沉地叹了口气,和她俩顶着茫茫的夜色下了山。
离开蚀骨山以后,我扭头看了它一眼,拼命地在我的记忆深处挖掘着有关它的信息,可是挖了半天什么也没想起来,这座山和我,到底发生过什么?
朱罗唇背着高琳琳,和我一起跑出了哭风岭,我们还是沿着公路回城,这一路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跑过来的,脑子